第一百零五章（1/2）

孩子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行家。

我们都曾付出的真心，最后败给了年轻。

是不曾被理解的失望，还是理所当然认为对的事情被判了死刑的失望？

火锅里的气泡缓缓上升，从露出汤面直到破裂瞬间，白磊拍桌子的震动，让几滴红油溅在她手背上，刺辣一瞬而逝，白墨也不擦，她笑着，像撕破一切的凄厉。

白磊蹙眉：“是不是你妈不允许你接爸爸电话的？”

白墨弯起嘴角，眸子黑亮得吓人，甚至有些骇人：“爸爸，你先听我说。”

白墨不知道这里要怎么回去，站在路边招手，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好久，才有一辆出租车停下，她浑身湿透钻进去，说：“到书香苑。”

失望。

心里涩涩的，酸胀，她平喘几下呼吸，最后化成一句话：“爸，我只想问问你，妈切割肿瘤手术的时候，你的孩子是不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时间倒流，她还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的野丫头，白磊拿着新款的游戏机教她打俄罗斯方块，陈芬不断催促她该写作业了。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绝大多数孩子会撒的娇她也会，绝大多数孩子和爸爸打成一片她也可以，而不是现在的，哪个同学提及父母的恩爱时，她总是半信半疑。

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雨水中的步子一深一浅。

她突然很心疼陈芬。

白墨注视白磊的目光像注视着一个陌生人，有区别吗？初三毕业的暑假你让妈妈搬过去，那时候，你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吧？她很想告诉他，每一个对婚姻充满责任和期待的女人都是希望能获得一份完整的纯净的感情，这种责任和期待本身就完成值得爱惜和尊重。白墨开不了口，喉咙注入了粘稠的胶水，他根本就不明白那种期待背后的绝望。

小小的车里隔绝了室外的凄寒，还是冷。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沾着睫毛，似泪。

白墨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得笔直，毫无留恋地离开，没有一刻犹豫地走进雨中。白磊烦躁得无法形容，想重重摔了个碗又意识到这里是餐厅，狠狠抽了几根烟，一脚踢向桌子。

对视。

“你妈告诉你的？”

从始至终，白磊眼中哪怕出现过一丁点愧疚和遗憾，可惜，她找不到。

红印在白炽灯下异常清晰，瓷白的脸五个手指头清清楚楚。

“我们分开住很久了。”

“那女人多大？”

我妈妈不好吗？她把所有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你，把所有的精力付出都给了这个家。

她摇头，沉重地呼吸：“是真的吗？”

克制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就叫嚣着愤怒，手垂落在两侧，嘴开合着，无声，理智刻满了沉重的无力，交杂在一起将白墨的身体撕扯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