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2）

邹辰睡得浅，听到动静睁开眼，他愣住，瞬间清醒。

“谁的电话？”

白墨木着脸，视线从邹辰脸上缓缓地移动到床中央，两人紧紧扣着的手，褶.皱的床单。浓烈的苦水像水蛭一样钻进她鼻息，她觉得手中的瓷碗烧得烫手。

白墨这么拼，弄得于洋也紧张了。

“我昨天等了你一天的电话。系鞋带两只鞋不小心系在一起，一个小时的数学卷子我写了两个小时，做黑板报时弄泼了一桶水，洗澡把沐浴露当成洗发露……然后决定早上起来给你做一份早餐。不是说，洁癖只对我一个人免疫吗？”

许娜转过头来：“以为人人谁都跟你似的？临考两天才抱佛脚，还认为有奇迹出现祈祷自己能考第一。”

“嘭！”

白墨眼里边的光芒跟探照灯似的，一点一点湮灭。透过窗帘的阳光，依旧温柔柔和，带着乳汁样的朦胧，白墨却察觉不到一丝暖意。

白墨脸上的表情迅速僵死，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有点茫然，像个孩子一般懵了，她不知道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手，让面条不溅出汤汁。

“嗯，”邹辰到浴室简单地洗漱，“中午我送你回去，顺便去看看老人家。”

……

屋子里十分安静，谁都没有开口，大冬天，散在地面汤汁很快凝结了，浮着一层洁白的油脂，手机突兀地响起，一个陌生电话。

一步一步靠近卧室，她清晰感受着心跳。

“哪位？是是，我是她孙女，”韩小曼声音豁然拔高，欣喜微颤，“您说我奶奶在北民街派出所吗？哦，好的好的，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我马上去接她……不用吗，嗯，好，麻烦您照顾她了。”

邹辰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韩小曼关上门取了自己的衣服换上。

邹辰叹了口气，久久才说：“小曼，把帖子删了吧。”

短暂的空白后，她瞧了一眼韩小曼，对邹辰淡淡地说。

“放手。”

邹辰的手徒然垂下，所有话堵在了喉头，张着嘴，像忽然被拔掉了电源。

白墨平静地看着他，双目空茫，让人读不出任何信息：“你忘了？我也有洁癖，邹辰，你真不讲究。”

于洋：“你懂什么，我那是信念，向宇宙发送电波。”

蓝书担忧地看着她，小侄女的表情太平静了，这种平静很可怕，他宁愿她能哭出来，甚至大吵一架怎么都好。情绪憋在心里是压不住的，人的心就像气球一样，烦躁，委屈，郁闷，压抑都是气，气球纵然有弹性，打进去的气多了总有一天也会撑爆。

教室里，白墨把手机扔在课桌最底层，用厚厚的书本习题集压住。

瓷碗接触地面，四分五裂，面条连着汤汁顷刻间铺开，浓烈的味道弥漫。滚烫的温度灼伤了白墨的脚背，也灼伤了她的心。她一动不动僵立着，眼眶倏地红了，忽然感到一阵难忍的揪疼。这种疼或许在她童年也有过，那时候，她稍有不顺就会哭，嚎啕大哭，哇哇大哭，可小学后几乎没有流过眼泪，已经多久没有尝到这种苦涩的滋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