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二百令三章，西河换了指挥官（1）（1/2）

一

1944年的冬天，对于法西斯帝国来说，注定是寒冷的一年。 从非洲草原到欧亚大陆，侵略者留下的，不仅是一具具干枯的尸体，更主要的是干枯的信心。法西斯头子墨索里尼首先退出了历史舞台，这对整个法西斯阵营来说，无异于敲响了侵略者崩溃的丧钟。就连侵略者内部的反战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正义的力量在战斗中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茁壮的成长起来。柏林和东京这些侵略者的大本营先后尝到了被轰炸的滋味，习惯于给别人制造恐惧的法西斯匪徒，开始把这种恐惧变成了自己的恶梦，轰炸的灾难不断的降临到了侵略者国家百姓们的头上。当初被一次次征服，一次次胜利冲昏头脑的百姓们，被征服的自豪感弄得昏昏然的百姓们，终于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开始为当初的热血沸腾而后悔，而买单。人类的灾难如果不是很多人的愚昧无知，推波助澜，即使有几个战争狂人在那蹦跳，又怎么能挑起如此狂烈的世界大战？这些人只有到了他们该承担战争罪责的时候，品味战争苦难的时候才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冲动，让国家和自己都付出了巨大代价，他们对战争的狂热不但埋葬了自己的一生，也把国家拖入到了沉沦的漩涡里。热衷征服的民族，不成熟的国民必定造就狂热的政府，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同样是战犯，是不可以原谅的。

到了44年的冬天，兵员和物资接近枯竭的日本，只剩下了最后的余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鬼子的末日快到了，作为中国战区最高统帅的蒋介石自然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他忘了，只要是狼，那怕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咬人。在日本人准备大举进攻，打通粤汉路的时候，他的军队醉死梦生，在洛阳一带驻扎的部队像是在度假，没有做出任何的战争准备。汤恩伯这个河南王，整天忙着和一帮士绅推杯换盏，吟风赏月，算计着如何往兜里多添几块银元，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打赢战争？因此，鬼子尽管快完蛋了，最后一口却把蒋介石的军队咬得不轻。冈村宁次在为打通粤汉路全力进行战争准备，汤恩伯在为大发国难财进行赌博似的储蓄，胜负可想而知了。

冀州地区，因为肖鹏的二次回归，上演了一出出绝地反弹的精彩大戏。因为肖鹏进入冀州，施展救人绝技，彭述志不但离开了狼窝，幡然悔悟，还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奏响了一曲英雄主义赞歌，在精神上，极大地鼓舞了冀州地区的抗日热情。他的牺牲对这一地区抗日情绪的启迪是巨大的，起到的作用是空前的，对冀州的鬼子打击同样是巨大的。一出本该由鬼子主演的剧目，主角却变成了gongchandang人，敲响的是埋葬日本鬼子的丧钟，可想而知冈村宁次会是多么的震怒。战争到了这会，双方都已筋疲力尽，人员物资的消耗都达到顶点，决定战争胜负的，精神是起到重要作用的。轮到了士气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时刻，高岛偏偏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让彭述志这个就要成为叛徒的人变成了正面的英雄，连李威也逃脱了，这同样是沉重的一击，肖鹏的两记重拳，犹如当头一棒，打得高岛口吐鲜血。北平方面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肖鹏率领的地下人员，为什么可以在鬼子重兵布防的冀州城里如入无人之境，大闹冀州而毫发无损，这严重的打击了鬼子的士气，让鬼子丢尽了脸面。这件事过后被震动的不仅仅是冀州，连北平方面都闹得沸沸扬扬，肖鹏和他的运河支队在某些人的眼里，简直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兵天将，这对敌伪的震慑是空前的。

局面弄得如此糜烂，高岛这个浑身被军国主义泡透的屠夫，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不让出冀州司令官的宝座，灰溜溜的提前退休了，冀州地区到了重新交换主人的时候。从资历和出身上排，谁都以为冀州的主官如果不从北平空降，这个位置就非铃木大佐莫属，他会在警备司令的位置上上升一格，成为少将旅团长。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北平任命接任这个位置的，恰恰是他们看不起的，资历尚浅，出身卑微的小野，就这样，小野成了冀州地区的代司令长官。小野之所以得到这个职位，其实是肖鹏帮了大忙，不是他到冀州大闹，高岛不会下课，高岛不走，这个位置就不会是他的，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小野的升迁还有令一个人起了重要作用，他就是高岛。

在高岛辞行的时候，北平的上峰曾问过他，他走了之后谁可以坐上这把交椅，高岛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小野，这也许是痛定思痛的结果。高岛深知，在冀州这块土地上，有了肖鹏这样的英才，没有合适的对手，那个接任的司令官，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和他一样。为了帝国的利益，他不能再凭个人的感觉办事，必须为帝国举贤。回头看看，除了小野，没有人在和肖鹏交锋的时候占据过上风，那么还用问，除了小野，谁能够担当如此的重任？

但是上面对小野的任命有点迟疑，日本军队升迁体制一向十分陈旧，掌握权利的人还是习惯于按资排辈，因为小野升任大佐的时间不长，按照日本陆军的旧有规定，不够提升将官的资格，最后就弄了个折中的办法：代司令官，等待陆军部的特批。从实际需要上来说，鬼子上层知道冀州是华北日军重要的战略物资所在地，必须选择一个能干的将才，这样才能保证这一地区的安全。因此当上面派人经过严格考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高岛的推荐没有错，能力上小野的确排名第一，看来只有用他了，只是这样一来，小野这个大佐军衔的司令官，领导和他同级别的大佐以下的官员，难免会给双方之间制造不快，制造矛盾，对于这一点，北平方面不是欠考虑，而是实在找不出更好的人才。小野在军事业务上的确是个难得的干才，但是在处理官场人事上并不特别聪明，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贫民，极端讨厌官场那一套，而中外官场都有一个共性，少不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却是他最大的软肋。

如果换了过去，这样年轻做了方面大员，马上走进将星的行例，小野会兴奋得睡不着觉。对于一个渔民的儿子来说，过去家里的生活是比较悲惨的，拮据的经济条件使小野感到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失去了很多快乐，因此他做梦都想改变家世，改变贫穷的出身。如今他的梦就要实现了，将军的任命对于他来讲，不啻于黄袍加身，本该让他在梦里都会笑醒，但是现在的他却笑不出来，甚至感到有些头痛，恨不能辞去这个司令长官。一向对战争形势极为关注的他，已经看到了战争正朝着越来越不利于轴心国的方面发展，失败的阴影时刻的打击着他的信心，使他对帝国的未来，自己的未来，都充满着灰退、沮丧的情绪，那种情绪像癌症般的在蔓延，并且越来越严重。他明白，战争这样的发展下去，战败就不会远了。如果战争失败了，他的官做得越大，罪过也就越大，不用说光宗耀祖，保住生命就算不错了，这和他当初的愿望是背道而驰的，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战争，更不用说像某些傻瓜那样对战争狂热了。同样，他没有想过为天皇去尽忠，生命是自己的，不能奉献给任何人，这是原则。面对一个没有前途的战争，作为军人，如何把仗打下去？还有就是gongchandang的力量，不是越打越小，而是越打越大，眼前这支队伍里，就有肖鹏这样的劲敌，让他的意愿越来越变得举步维艰。

小野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和肖鹏调换一下位置，恐怕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肖鹏这个人简直是神出鬼没，聪明之极。刚刚结束的靠山之战，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仍旧能够转危为安，败中取胜，当你面前有了这样一个对手，晚上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因为你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出现，会狠狠地给你一刀。如果他到冀州坐镇，西河怎么办？谁是肖鹏的敌手？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西河啊！西河必须有人坐镇，对冀州来讲，西河是重中之重，没有了西河的矿藏和工厂，冀州也就完了。帝国的战争之所以越打越困难，说到底首先是资源的问题。

帝国在太平洋战争的失利，不仅仅是丢失了几个海岛，而是运输线被掐断了，这才是帝国无法承受的，对于这一点，小野早就和森严有了共识。但是那时候，他还是迷信帝国的军力，所以从心底里没有悲观。现在的他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森严料定帝国必败，老师的眼力就是锐利，他早就看到了他没有看到的结果，说明他对帝国的国力，财力，物力和军力洞若观火。西河是冀州，乃至整个华北的重要物资基地，他离开西河让谁来守？谁是肖鹏的对手，这是个他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也同样让他头疼，那就是官场内部的蝇营狗苟，他去做冀州的司令长官，过去的同僚中有多少人会服？尤其铃木本田的官衔都是大佐，资格比他老很多，他们都家世显赫，在冀州根深蒂固，麾下的门生故吏不少，他必须拿出相当的精力来应付官场上的人事纠纷？问题是在这个方面，他这个人缺少情商，甚至是很差劲的，因为他腻烦这种互相倾轧的勾当的。不像现在的西河，他根深叶茂，能力已经征服了所有的人，军政和民政都有了自己的班子，可以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有了如此之多的不利，加上对帝国未来的悲观失望，他自然对提升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但是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了，虽然在西河他是帝王，可是在战争这盘棋上，他不过是枚普通的棋子，他的命运如何，自己说的不算。

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这是西河进入冬季后的第一场大雪，飞扬的雪将整个西河都搂在怀里，大羊河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如果心情愉悦，面对这飞扬的大雪，小野会有情调的，现在则不会，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闯进了肖鹏，心里更加混乱了。他在想，今年的冬天肖鹏会非常开心，当他离开西河，肖鹏就成了无敌的雄狮，就像他不愿意遇到肖鹏这样的对手一样，肖鹏也一定不愿意遇到他。

就在小野心思纷乱，举棋不定想到肖鹏的时候，肖鹏的心情却是好极了，他可没有想到小野。此时的他和谭洁，正在特委书记那间暖暖的屋子里，看着炭盆里的火苗，嘴里吃着香瓜子，和郭刚说着闲话。他们是一块来开会的，因为天降大雪，天留客，他们只好遵守天意留宿了，从到西河以后，肖鹏还没有这么闲适过。

现在的郭刚已经彻底改变了对肖鹏的看法，也把肖鹏当成宝贝了，所以看着肖鹏的目光，整个眼里都透着笑意。“肖鹏，说起来真可笑，吕司令脸皮真厚，向我要人不说，还点名说是我要舍得，就把你让给他。”

“真的？吕司令准备给我什么官？”肖鹏本来就不愿意受拘束，和郭刚之间没有了芥蒂，自然说话就放肆了。

“你猜他会给你什么官？”郭刚笑着说。在言语谈吐上，郭刚也不是个古板的人，尤其是愿意和年轻人开玩笑。

“怎么还不给个连长、营长的干干？”肖鹏说着话，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在了火盆里，瓜子皮立刻不见了。

“撒谎？你肖鹏的胃口这么小？”郭刚故意瞪大了眼睛，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敢小瞧吕司令不识人才？”

“没有啊！人家是主力部队，真正的老八路，给我个连长就算抬举我了，我还敢挑三挑四？”肖鹏装作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