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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118章 提利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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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从来不哭。弥赛菈·拜拉席恩虽然小小年纪,但天生就是个公主。她是兰尼斯特家的人,尽管她没这个姓,提利昂提醒自己,她流着兰尼斯特的血液,瑟曦和詹姆的血液。

当她的兄弟们在“海捷号”甲板上向她告别时,她的微笑中有一丝战栗,但这女孩知道如何应对,她的话勇敢而有尊严。到了分别时刻,哭泣的是托曼王子,安慰他的是弥赛菈。

提利昂站在“劳勃国王之锤”号高耸的甲板上,俯视着告别仪式。劳勃国王之锤号是一艘四百桨的巨型战舰,桨手们将她简称为“劳勃之锤”,她是为弥赛菈此行护航的主力。此外,狮星号、烈风号和莱安娜小姐号也将同行。

王家舰队中有好些船当年随史坦尼斯公爵攻打龙石岛,再也没有回来,由是海军一直元气不足。而今又要分出一部分,提利昂深感不安,但瑟曦决不允许减少护卫。或许她比我明智。若是公主在抵达阳戟城前被俘,与多恩的联盟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到目前为止,道朗·马泰尔只是召集诸侯。一旦弥赛菈平安抵达布拉佛斯,他允诺将军队向隘口移动,由此威胁边疆地的领主,动摇他们的忠诚,并减缓史坦尼斯北进的速度。其实这只是虚张声势。除非多恩本土遭到攻击,否则马泰尔家决不会真正参战,而史坦尼斯当然不会蠢到那种地步。不过或许能刺激他旗下的诸侯做出蠢事,提利昂心想,我该把这种可能列入考量。

他清了清嗓子。“清楚命令了吧,船长?”

“是的,大人。我们沿着海岸行驶,保持陆地在视线范围内,直到抵达蟹爪半岛。从那里,我们横穿狭海,航向布拉佛斯,途中绝不能驶进龙石岛视野之内。”

“若偶遇敌人,该当如何?”

“若对方只有一艘船,我们主动将其赶走或击沉。若对方出动船队,就由烈风号贴紧海捷号保护,其他舰船组织战斗。”

提利昂点点头。就算情况不妙,小巧的海捷号也应当能摆脱追逐。她帆大船小,比当前任何一艘战舰都快——至少她的船长如此声称。只要弥赛菈抵达布拉佛斯,想必能确保安全。他派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做她的贴身护卫,又请布拉佛斯人护送她前去阳戟城。布拉佛斯是自由贸易城邦里最强大最有势力的一个,史坦尼斯也不能不买它的账。从君临到多恩,经由布拉佛斯虽不是最短路径,却是最安全的……至少他如此期望。

若史坦尼斯得到这次护航的情报,不趁此机会来攻打君临,更待何时。他不禁回望向黑水河注入海湾的河口,天边一条绿线,丝毫不见帆影,他方才感到安心。最新情报显示,由于科塔奈·庞洛斯爵士继续以故去的蓝礼之名坚守城池,拜拉席恩舰队依然在围困风息堡。与此同时,提利昂的绞盘塔业已完成了四分之三。此时此刻,人们正将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吊上去,放置就位,无疑正边做边骂,诅咒他让他们在节庆时间工作。随他们骂。再有两个星期,史坦尼斯,我只要你再给我两个星期。半个月后就一切就绪。

提利昂看着外甥女跪在总主教面前,接受祝福,保佑旅途平安。阳光透过水晶冠冕,散射出七彩虹光,照在弥赛菈仰起的脸上。岸边的喧闹使他听不清祷词,只得希望诸神的耳朵比他灵敏。总主教胖得像座房子,比派席尔还会装腔作势、滔滔不绝。够了,老家伙,结束吧,提利昂恼火地想。诸神听够了你的唠叨,还有重要事做,我也是。

好不容易待他絮絮叨叨结束,提利昂便跟劳勃国王之锤号的船长道别。“把我外甥女平安送抵布拉佛斯,回头你就是骑士。”他许诺。

提利昂沿着倾斜的木板走向码头,感觉到四周投来不善的目光。舰身轻轻摇晃,使他蹒跚得比以前更厉害。我打赌他们想笑。只是没人敢,至少没人敢公开嘲笑,但他听到小声的嘀咕,夹在木板绳索的吱嘎声和河流冲刷木桩的声音里。他们不喜欢我,他心想。好吧,这也难怪。我吃得饱,长得丑,而他们正饿着肚子。

波隆护卫他穿过人群,来到姐姐和外甥们身边。瑟曦只当没他这号人,更加热烈地向堂弟展示微笑。他看着她朝蓝赛尔频送秋波,那双眼睛绿得和她白皙脖子上的翡翠项链一般,他自己会心地笑了。我知道你的秘密,瑟曦,他心想。姐姐最近常拜访总主教,以求在与史坦尼斯即将来临的斗争中,诸神能够保佑他们……或者说她希望他如此相信。实际上,每当短暂造访贝勒大圣堂后,瑟曦便会换上普通的棕色旅行斗篷,溜出去密会某个雇佣骑士,那骑士似乎名叫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他还有两个跟他一丘之貉的弟弟——奥斯尼和奥斯佛利。这一切蓝赛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瑟曦是打算利用凯特布莱克兄弟来收买一群自己的佣兵。

好啊,就让她享受密谋的快感吧。每当她以为自己胜过他一筹,就会变得比较可爱。凯特布莱克兄弟会讨她喜欢,收她的钱,承诺她一切要求,何乐而不为呢?因为波隆会给出相同的价格,一分不差。这三兄弟外表亲切和蔼,实际却是些无赖,对于行骗远比作战要擅长。瑟曦等于替自己买到三面大鼓:要敲多响有多响,里面却空无一物。提利昂觉得有趣极了。

号角响起,狮星号和莱安娜小姐号驶出堤岸,顺流而下,为海捷号开道。岸边的人群发出几声稀落的欢呼,如空中的流云一般零星。弥赛菈站在甲板上微笑着挥手。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站在她身后,他的白袍随风飘动。船长下令松开缆绳,船桨推动海捷号驶入黑水河的急流中,背风张帆——普通的白帆,而非兰尼斯特的深红布料,提利昂坚持这么安排。托曼王子啜泣起来。“你哭得像个吃奶的婴儿,”他哥哥嘶声对他说,“做王子的不该哭。”

“龙骑士伊蒙王子在奈丽诗公主嫁给他哥哥伊耿那天就哭了,”珊莎·史塔克说,“孪生兄弟伊利克爵士和亚历克爵士在互相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之后,也双双掉下了眼泪。”

“安静,否则我叫马林爵士给你致命一击。”乔佛里告诉他的未婚妻。提利昂瞥了一眼姐姐,瑟曦正全神贯注地听巴隆·史文说话。她真的盲目到看不清他是个什么东西吗?他疑惑地想。

河面上,烈风号紧随海捷号下桨,顺游滑行。殿后的是劳勃国王之锤号,王家舰队的脊梁……尤其在去年又有不少船只随史坦尼斯去了龙石岛之后,它愈发显得宝贵。这五艘护航舰由提利昂仔细挑选过,依照瓦里斯的情报,刻意回避了那些忠诚堪虞的船长……不过瓦里斯自身的忠诚也值得怀疑,他仍旧有些担忧。我太依赖瓦里斯了,他反思,我需要自己的情报来源。但无论是谁,我都不会信任。信任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再度想起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一去苦桥,音讯全无。这也许没什么意义——又或许事关重大。连瓦里斯也搞不清事实。太监猜想,小指头也许在路上遭遇不测,甚至可能被杀。提利昂对此嗤之以鼻,“小指头是死人,那我就是巨人。”比较现实的可能性是,提利尔家正在刻意推延联姻谈判,以待局势明朗。这招提利昂早已料到。如果我是梅斯·提利尔,大概宁要乔佛里的头挑在枪尖,也不要他那玩意儿插进自己女儿身体呢。

待小舰队深入海湾,瑟曦便指令回城。波隆牵来提利昂的坐骑,扶他上马。这本是波德瑞克·派恩的任务,但他将波德留在了红堡。在公众场合,有这个瘦长的佣兵侍候,更加令人放心。

狭窄的街道上,两边罗列着都城守备队,他们用长矛挡住人群。杰斯林·拜瓦特爵士当先领路,带着一队黑锁甲金袍子的枪骑兵。在他之后是艾伦·桑塔加爵士和巴隆·史文爵士,高举国王的旗帜,一边是兰尼斯特的怒吼雄狮,一边是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

乔佛里国王骑一匹高大灰马跟在后面,金色鬈发上戴着一顶金冠。珊莎·史塔克骑一匹栗色母马,走在他身边,目不斜视,浓密的赤褐色秀发罩着月长石发网,披散在肩。两名御林铁卫在他们两侧保卫:猎狗位于国王右边,曼登·穆尔爵士位于史塔克女孩左边。

接下来是仍在抽泣的托曼,白袍白甲的普列斯顿·格林菲尔爵士跟随着他,然后是瑟曦,由蓝赛尔爵士陪伴,负责保护的是马林·特兰爵士和柏洛斯·布劳恩爵士。提利昂跟随着姐姐。在他们后面是坐轿子的总主教和一长串廷臣——霍拉斯·雷德温爵士,坦妲伯爵夫人和她的女儿,贾拉巴·梭尔、盖尔斯·罗斯比伯爵及其他人。最后由两列卫兵殿后。

在那两排长矛后面,肮脏邋遢、不修边幅的民众用充满恨意的目光阴沉地凝视着骑马的人们。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情景,提利昂想。他已命波隆派出二十个佣兵混进人群,预防有事故发生。或许瑟曦对她的凯特布莱克兄弟也作了类似部署。但提利昂觉得这起不了大作用。假如火势太猛,即使抓把葡萄干撒进锅,布丁依旧会烤焦。

他们穿过渔民广场,沿着烂泥道骑行,然后拐到狭窄弯曲的钩巷,开始攀登伊耿高丘。年轻的国王经过时,有些人高呼“乔佛里万岁!万岁!万岁!”,但保持沉默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九。这群兰尼斯特家人穿越了衣衫褴褛、饥饿难耐的人海,面对着一片阴郁压抑的怒潮。在他面前,瑟曦正和蓝赛尔纵声说笑,但他怀疑她的愉悦是装出来的。姐姐不可能忽略周围气氛的诡异不安,只是向来喜欢逞强而已。

刚爬到一半,只见一名妇女哀嚎着从两名守卫间挤过来,冲到街道中央,将一具死婴高举过头,挡住国王和他的同伴们。尸体肿胀瘀青,形状怪异,然而最恐怖的却是这个母亲的眼睛。一开始乔佛里似乎打算驱马将她踩倒,但珊莎·史塔克靠过去跟他说了些什么。于是国王在钱包里摸索,最后将一枚银鹿币朝女人丢去。银币在孩子身上弹开,滚过金袍卫士脚下,落入人群中,立时掀起一阵撕打争夺。可那母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骨瘦如柴的手臂似乎很难支撑儿子的尸体,正不住颤抖。

“走吧,陛下,”瑟曦朝国王喊,“可怜的东西,我们帮不了她。”

她的话教那母亲听到了。不知怎的,太后的声音摧毁了她仅存的理智。她原本呆滞的脸因厌恶而扭曲。“婊子!”她尖叫,“弑君者的婊子!乱伦!”她指向瑟曦,将死婴像面粉袋一样投过去。“乱伦!乱伦!乱伦!”

提利昂的注意力全在前方,没看见那坨粪是谁扔的,只听珊莎倒抽一口气,乔佛里便咆哮着咒骂开来。他转过头,国王正在擦脸上的棕色污秽,金发上也黏了不少,还有些溅到珊莎腿上。

“谁扔的?”乔佛里尖声喊叫。他把头发往后拢,甩掉一把粪,满脸狂怒。“给我抓出来!”他大喊,“谁把他交出来,悬赏一百金龙!”

“在上面!”人丛中有人喊。国王策马绕了一圈,审视上方的屋顶和阳台。人群在互相指点、推挤、咒骂,咒骂彼此也咒骂国王。

“求求您,陛下,就放过他吧。”珊莎恳求。

国王不理她。“把扔脏东西的人抓出来!”乔佛里命令,“他不给我舔干净,我就要他的脑袋!狗,你去抓!”

桑铎·克里冈听命纵身下马,但他无法穿过血肉构成的重重人墙,更别说上屋顶了。近处的人蠕动推搡着让路,远处的人却想挤进来看热闹。提利昂嗅出灾难的味道。“克里冈!停下!那人早跑了。”

“我要抓他!”乔佛里指向屋顶。“就在上面!狗,砍出一条路,把他带——”

他的话淹没在一阵骚动中,愤怒、恐惧与憎恨构成的响雷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将他们吞没。“杂种!”有人对乔佛里尖叫,“杂种!禽兽!”另一些人朝太后大喊“婊子!”,“乱伦!”,提利昂则受到“怪胎!”和“半人!”的攻击。谩骂中还混杂着一些呼声,如“主持正义!”,“罗柏万岁!罗柏国王万岁!少狼主万岁”,“史坦尼斯万岁!”,甚至“蓝礼万岁!”。街道两侧均是人群涌动,挤向矛杆,金袍卫士们拼力维持防线,石块、粪便及各种污物从头顶嗖嗖飞过。“给我们吃的!”一个女人高呼。“面包!”她后面一个男人大叫。“我们要面包,杂种!”一瞬之间,上千个声音一起呼喝。乔佛里国王、罗柏国王和史坦尼斯国王都被放在一旁,只有面包国王统治天下。“面包,”他们不断叫嚷,“面包!面包!”

提利昂一踢马刺,奔到姐姐身边,高喊:“回城堡。快。”瑟曦略一点头,蓝赛尔爵士拔出剑来。队列前端,杰斯林·拜瓦特正大吼着发令,骑兵们旋即挺枪排成楔形队列。国王焦急地骑马兜圈,无数只手越过金袍卫士的防线,朝他抓去。有一只手成功地抓住了腿,但只有一刹那,曼登爵士手起剑落,那只手齐腕而断。“快跑!”提利昂对外甥喊,并狠狠地在他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马后腿人立,仰天嘶鸣,跟随骑兵队,往前冲去,人潮在前面散开。

提利昂紧跟国王的马,闯入这一缝隙,波隆提剑相随。策马飞奔之际,一块凹凸的石头擦着他头皮飞过,一颗腐烂的白菜砸到曼登爵士的盾牌上,四散飞溅。在他们左侧,三名金袍卫士被汹涌的人潮挤倒,接着人群踩过躯体,涌向前来。猎狗的马仍在跟随队伍,但其主人已不见踪影。提利昂看见艾伦·桑塔加从马鞍上被拽了下来,手中拜拉席恩家的黑金旗帜也被扯掉。巴隆·史文爵士则扔下兰尼斯特的狮子旗,拔出长剑。他左劈右斩的当口,落下的旗帜被人群撕开,千百块褴褛的碎片如暴风中的红叶一般旋转飞舞,顷刻间便归于无形。有个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乔佛里马前,国王驱马踏过。只听蹄下一声惨叫,提利昂辨不清这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乔佛里脸色苍白,只管向前狂奔,曼登·穆尔爵士伴随在左,犹如一道白影。

突然之间,那个疯狂的世界已被抛在身后,他们“嗒嗒”地穿越城堡前的鹅卵石广场。一列长枪兵守卫着大门。杰斯林爵士正重整枪骑兵,准备再次冲锋,长枪兵队列则向两边分开,放国王一行人通过铁闸门。淡红色的城墙高矗于头顶,其上挤满十字弓手,令人安心。

提利昂不记得自己如何下的马。只见曼登爵士把颤抖的国王扶下来,瑟曦、托曼和蓝赛尔也骑过大门,马林爵士和柏洛斯爵士紧随其后。柏洛斯的剑上血迹斑斑,而马林后背的白袍已被撕掉。巴隆·史文爵士的头盔不见了,他的坐骑大汗淋漓,口吐鲜血。霍拉斯·雷德温护着坦妲伯爵夫人回来,可她女儿洛丽丝被撞下马去,没能逃脱,她急得快要发疯。盖尔斯伯爵的脸色比平日更灰白,他结结巴巴地讲述总主教如何从轿子里跌出来,人群一拥而上,而他尖声祈祷。贾拉巴·梭尔似乎看到御林铁卫的普列斯顿·格林菲尔爵士冲回总主教倾覆的轿子边,但他不能肯定。

提利昂隐约意识到有个学士正在询问他是否受伤。他二话不说,推开庭院里的人丛,来到外甥面前。外甥的王冠歪在一边,上面凝结着粪便。“叛徒!”乔佛里正激动地嚷嚷,“把他们的头通通砍掉!我要——”

侏儒朝乔佛里泛红的脸上重重一巴掌,打飞了王冠。接着他一把将其推倒在地,扬腿便踢,“你这瞎了眼的大蠢货!”

“他们是叛徒!”乔佛里在地上嘶喊。“他们辱骂我,攻击我!”

“那是因为你放你的狗去对付他们!你以为他们会怎样?乖乖跪下来任猎狗宰割?你这个被宠坏的小屁孩,一点头脑都没有,除了克里冈,天知道还有多少人给你害死,而你居然逃掉了,毫发无伤!你这该死的!”他用力踢他。这感觉真过瘾,他想多踢两下,但乔佛里大声哀嚎,曼登·穆尔爵士便将提利昂拉开,随后波隆将他一把抱住。瑟曦将蓝赛尔丢给巴隆·史文爵士,自己跪倒在儿子身旁。提利昂甩开波隆的手,“还有多少人在外面?”他大吼,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我女儿!”坦妲伯爵夫人哭诉。“求求你们!得有谁去救洛丽丝……”

“普列斯顿爵士没回来,”柏洛斯·布劳恩爵士汇报,“艾伦·桑塔加也没有。”

“‘保姆’也没回来。”霍拉斯·雷德温爵士说。那是众侍从给小提瑞克·兰尼斯特取的绰号。

提利昂环顾庭院。“史塔克家的女孩呢?”

一时全场静默。最后乔佛里开口:“她一开始骑在我旁边,之后我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提利昂用麻木的手指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若是珊莎·史塔克有个三长两短,詹姆难逃一死。“曼登爵士,你是她的护卫。”

曼登·穆尔爵士不为所动。“当他们开始围攻猎狗,我首先想到的是国王。”

“正该如此,”瑟曦插嘴,“柏洛斯,马林,回去找那女孩。”

“还有我女儿,”坦妲夫人啜泣道,“求求你们了,爵士们……”

柏洛斯爵士看来并不想离开城堡这安全之地。“陛下,”他告诉太后,“只恐我们身上的白袍会激怒暴民。”

提利昂受够了。“异鬼把你那操他妈的袍子拿去吧!不敢穿就给我脱掉!你这该死的笨蛋……但你得把珊莎找回来,否则我发誓,我要让夏嘎把你的丑脑袋劈成两半,看看里面除了黑乎乎的糨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柏洛斯爵士气得脸色紫红。“你说我丑,就你?”他举起那把血淋淋的剑,用戴护甲的手紧紧握住。波隆一把将提利昂推到身后。

“住手!”瑟曦厉声喝道。“柏洛斯,你给我遵命行事,否则这身袍子我们就给别人。记住你的誓言——”

“她在那儿!”乔佛里指着大喊。

桑铎·克里冈骑着珊莎的栗色坐骑精神抖擞地一路跑进城门。女孩坐在他身后,双臂紧紧环抱在猎狗前胸。

提利昂朝她大喊:“你有没有受伤,珊莎小姐?”

她头皮中有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额头滴下来。“他们……他们扔东西……石头,垃圾,鸡蛋……我一直跟他们说,我没有面包。可有个男人还是想把我拉下来。猎狗杀了他,似乎……他的胳膊……”她瞪大双眼,捂住嘴巴。“他把他胳膊砍了!”

克里冈将她托到地上。他的白袍破破烂烂,沾染污渍,血从左手袖子上一道参差不齐的裂缝中渗出。“小小鸟在流血。来人!谁把她带回笼子治伤啊。”法兰肯学士赶紧上前。“桑塔加死了,”猎狗续道,“四个人将他拖倒,轮流用鹅卵石砸他脑袋。我宰了一个,却救不了艾伦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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