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大年夜（十六）（1/2）

芙蕖走过一旁，站在呼哧呼哧夹杂着火星冒着热气的炭炉前，用火剪子拨弄着火盆里的炭，只听得两声噼啪的脆响声，我将手中的丝帕扯了又扯，直到天完全漆黑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天际最后一抹泼墨的蓝彻底暗沉下来。

看来，今儿个，他是不会来了人。

我低了头，倏尔又不由自主地抬起，瞅着外头那一片漆黑，在这样一个除夕夜里，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看着窗外暗沉的夜色，平静地如同一汪死水，就那么静悄悄地漂浮在整个燕王府的上空。

今晚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觉得害怕……

想起往年这个时候，大都是和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的，更小地时候，我在乡下的奶奶家，看着奶奶在昏黄的白炽灯下包着汤圆，芝麻馅儿的，桂花馅儿的，还有豆沙馅儿的，每一次都馋的我流下口水来，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便假意伸手帮奶奶的忙，可我实在不会做汤圆，每每惹得身上一片白，这个时候奶奶也只是笑笑，不做责备。

往往又过了一会儿，暗黑色的夜空里，便稀稀落落地闪过一道道白色的光，照得奶奶的厨房亮堂堂的，隔着窗户往外看去，一道道或明或暗，五光十色的烟火便冲上了天，霎时在空中绽放，绚烂无比，但终究烟花只在少数，那个时候没有几户人家舍得花那个钱，大多是买了几扎大小鞭炮，噼里啪啦地听个响，图个新年的好意头，每每这个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和邻居家的孩子便会拿了那个时候最时新的窜天炮和冷光棒来和我玩。

想到这里，我不禁勾起一抹笑意，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开心很难忘啊，可是自从我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大明，什么东西都不复存在了，就连除夕也最习以为常的鞭炮声都没听到一个响。

如果光光是燕王府的话，我或许还会认为这个朱棣的一个小怪癖，但是纵观整个大明朝，都没有哪家放鞭炮的，夜静分外的静，像是裹挟这岁末的最后一点寒冷垂死挣扎着。

“主子，看来王爷是不会来了，您要是累了，就先去床上躺会儿？”芙蕖放下手中活计向我走来，皱着眉看着我手中的丝帕。

我撇过头去看她，正好看到她在看那只早已被扯得生了褶皱的丝帕，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看来她已然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如意。

我停止了拉扯丝帕的动作，站起身来，拍了桌子道，“他不来，那我就去找他！”

“主子……”芙蕖扬起一丝笑容，“您早就该去了，奴婢陪您。”

我点了点头，刚往门口走了两步，便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一两片雪花调皮地飞了进来，顺着寒风直接呼到了我的脸颊和额头上，我不禁裹了裹衣服，转头朝屋里四下看了看，打眼便瞧见了衣架子上撑着的银狐裘的大氅子，勾了嘴角，吩咐芙蕖道，“芙蕖，帮我把它拿过来。”

芙蕖有些意外得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道，“奴婢还以为主子再也不穿了呢。”

我也自嘲地笑了笑，“干嘛不穿，这么好的衣服，不要白不要，”见她也在笑我，便又督促她道，“少贫嘴了，还不快去？”

芙蕖连忙点了点头，抿着嘴巴三步并作两步去拿大氅子，嘴里还不依不饶道，“奴婢可真是搞不懂您，刚刚还一副和它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现下又主动说要穿了。”

见她在调侃我，我只能不尴不尬地辩解道，“你懂什么，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