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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再亲我一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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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感情这种事,要是认真论,还是居上更勇敢。以前她一时意气放下豪言,要嫁给太子与陆观楼比个高下,但当赐婚的旨意当真颁布时,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彷徨。凌溯其人,从第一次墙头上遇见,她就对他存着一点敬畏之心,毕竟刚破城的叛军,谁知道是个什么牛鬼蛇神,作为女郎,她有点害怕。后来生米煮得半熟,没有退路了,她被送进行辕与他培养感情,开头也不大顺畅,他凶巴巴说她偷看他,这样要是还能喜欢得起来,那就出妖怪了。但人嘛,需要时间互相了解,感谢圣上与皇后设置了行辕,让她发现他不是表面那样冷硬。他有热心肠,又有少年意气,并且还与她一样酷爱家长里短。相处和谐且有共同爱好,这是什么天降的良缘!加上昨日他颇有男子气概的一抱,更加坚定了居上要与他发展发展的决心一一凌溯还算是个不错的爱匠,不用仔细雕琢,碰巧长在了她心尖上。只是他有时又胆小得很,经历过赵王家宴那次,她本以为他是个蛮横霸道的男子,有忽然的爆发力和恶趣味,能拨动她细腻的神经,但可惜,好像高看他了。就像现在,抱了一下,他连人都不敢见了,在院门上来来回回转了那么多圈。她从一开始的含羞带怯,等到不胜其烦,好耐性被耗光了,她终于意识到一切还得靠自己,否则他能在院子里转上一晚上。果然被她这么一喊,他才从梦境回到现实中来。人微微顿了下,脚步不敢怠慢,很快便进来了。夕阳斜照,他站在台阶前仰脸望着她,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问:"娘子今日过得好不好?"居上听他这么唤她,语调里藏着另一种深意,看来昨日混乱中说的话,他都记住了。眉眼软化,她眼波婉转睇了睇他,"还可以吧。不过礼部司派来的人怪严苛的,不像傅母们那么好说话,我还被人家教训了呢。"她言罢,转身往屋里去了,听见他跟上来,脚步哒哒,走得急切,心里便有些欢喜。凌溯今日在东宫务政,一整天惦记的也是这件事。宫中派人去辛府上请期了,日子一旦定下,她要受的调理就多起来,难免会觉得不自在。她和他针尖对麦芒都是小事,万一同礼部司的人打起来,那就不好了。但太子殿下极其护短,听说她被人教训了,当即就不悦起来,"明日我去礼部一趟,让他们重派人过来,派个说话好听些的,反正还有时间,娘子大可慢慢学。"居上说不用,拍拍胸道:"以我的聪明才智,足以应付。你别上礼部去,让有心之人把消息传进圣上耳朵里,说我娇气,不能胜任,我岂不是冤枉死了。"可见她在为合乎太子妃的标准而努力,凌溯很是感动,心里暗想这样乖张的女郎,如今也开始在乎自己在姑舅眼中的形象了,这是为什么,全是为了他啊!抬起眼,脑子里酝酿过无数遍的甜言蜜语就在嘴边,但不知为什么,一时说不出口。居上见他呆呆的,比手请他坐,两个人对望一眼,昨日也是这个时间,他们在最后一缕夕阳下热切地拥抱......现在想起来,心头直蹦跶。两下里都有些尴尬,眼神飘过来又飘过去,紧张又美好。凌溯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续上昨天那种暧昧的氛围,居上却等得百无聊赖,随口问起他设下的美男计,不知胡四娘子那头可有什么进展。凌溯这才想起来,这不是他先前准备的开场白吗,一见到她,居然什么都忘了。于是正色道:"我正想与你说这事呢。我让金府率派人跟进,那府兵下半晌进了胡宅,两个时辰都不曾出来。既然能逗留这么久,起码相谈甚欢,慢慢就会有些端倪的。我只是替五郎可惜,那女郎轻易就与别的男子走近了,可见对他没有几份真心,将来就算娶进门,恐怕也不得安宁。"居上大为鄙夷,"我就说他瞎了眼,为了这样的女郎抛妻弃子,可不是活该!我能猜到他眼下的心境,房里人不在了,孤寂得很,后悔写放妻书,但未必后悔与五嫂和离,心里怕是还记挂着胡四娘呢。要想个办法,让他亲眼见一见他那红颜知己的品行,看透了,死了心,他才能把脑子里的风花雪月倒出来,踏踏实实做他的学问。"凌溯说:"这不难,安排他碰巧遇上一回就明白了,都是男人,自然心知肚明。"居上抚掌说好,"这事还需你我通力合作,咱们约定个时间,我想办法让五兄身边的人引他去胡宅。最好挑在下雨的日子,让他在巷口蹲上两个时辰,冷雨浇一浇,他就该清醒了。"她摩拳擦掌,为别人的事振奋异常,凌溯虽然也将辛家的家事当成自己的事,但要论亲疏,还是不及自己切身的幸福重要。他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含蓄地问:"娘子上回说要学吹埙的......还学么?"居上看他的目光,渐渐弥漫起了疑惑。这人上回教她射箭,教得痛不欲生,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是另有目的?仔细打量他两眼,他眼神闪烁,一副心怀鬼胎的模样,见她神情戒备,勉强笑了笑,"怎么了?不想学了?"居上了然,这就是得陇望蜀,太子殿下很不单纯啊。设想一下,有点害羞,她还没有刷牙。遂低头缠绕起了香囊底下的穗子,扭捏道:"这吹埙,讲究唇法......"说着瞥了他一眼,"郎君现在与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此话一出,边上侍立的人两眼精光大作,耳朵恨不得伸出八丈长,想听一听太子殿下究竟怎么回答。原本想入非非的凌溯确实有这个打算,但被她直截了当一问,吓得不敢应承了。他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就是......就是想起娘子说过要学,随口问一声罢了。"居上有些失望,心道仅仅只是学吹埙吗,那也没多大意思。凌溯则开始盘算时间,昨天彼此的关系刚进了一步,今日就火急火燎想继续发展,好像确实太着急了。她虽然不拘小节,但女郎就是女郎,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也许有些忐忑,也许是受到了冒犯,只是碍于婚期定下了,不好意思翻脸而已。所以还是不能太急进,得一步步慢慢来,起码再过半个月?他战战兢兢想,半个月很好,等各自都做好准备,到时候不会忙中出错,闹出什么笑话来。低头算算,今天是第一天,不急,要显得从容,就像平时一样。于是站起身,负手在室内转了两圈,镇定自若地说:"娘子的屋子,布置得很雅致啊。"居上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心想昨天怕不是把他的脑子抱坏了吧。忍不住好心地提点他:"东院和西院的布置是一样的。"这下太子殿下有点下不来台了,才想起当初将作监安排行辕,两边寝楼里的一切都是对称的,不过人住进来,起居用的小东西有些变动罢了。屋里好几双眼睛看着他,来前满心的柔情蜜意,此刻凝结成了肉冻,他无趣地摸了摸鼻子道:"今日有很多公务要办,我就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身告诉她,"五郎那件事,等我安排下去,到时候再知会你。"因两院之间穿行的随墙门偏南,他对此早就有怨言了,待回到东院后吩咐长史,把门的位置再往北移一些,"每次去娘子院里,比东宫到少阳院还要远。"长史眼看自己这番忙碌就要开花结果了,心里自然高兴,忙道:"臣明日让人就近凿扇门,郎君与娘子穿行可以方便些。"忖了忖又道,"要不......干脆把墙拆了?反正这墙原本就建得矮,防君子不防小人,放着也是个摆设,不如不要了。"凌溯展开公文,伸手取笔蘸墨,垂眼道:"不能拆,留着吧。墙虽矮,能保全她的名声,若是墙没了,传出去就真成与我同住了......还没成亲,这种谣言对她不好。"如此体贴的周全,连长史都要感动了。果真动了情就是不一样,以前的太子殿下只关心剑有多长,枪头磨得光不光亮,哪里会管这种事!如今为了太子妃娘子,如此细入微毫,可见这场婚事撮合得好,健康正向的婚姻能让人成长,殿下再也不是只知道公事公办的铁杆光棍了。不过奇怪,批着公文的太子忽然又停住了笔,从一旁的宣旨中抽出一张,端端正正写下了一横。长史不明白,掖手问:"殿下这是何意?有什么事要臣承办吗?"凌溯没有说话,将这张纸收进抽屉里,仔细压好了。这是他用来记日子的,半个月,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正字。半个月后他要完成一项壮举,向着两情相悦再进一步,到时候什么也阻挡不住他。长史则一头雾水,看着殿下脸上隐约的笑,猜测不出他在想什么。算了,情窦初开的人,多少会有这种奇怪症状。从昨日殿下将侍立的人打发出去,和太子妃娘子独处一炷香时间开始,他的脸上便时断时续地出现莫名的笑意,长史是过来人,过来人表示理解。及到第二日,殿下出门时仔细绑缚好护具,骑在马上对他说:"快要入冬了吧?长安的气候果真比北地好,这样的时节,一点都不冷。"今日是深秋里迎来的第一次降温,昨日还好好的,不知怎么,今早一头扎进了严寒。西北风里的长史冻得瑟瑟发抖,嘴上应着是,心里却在嘟囔,您自然是不冷的,树叶还没落时就戴上了护袖和护膝,中晌出门办事,太阳照得冒汗都舍不得摘下来,现在时节正好,当然一点都不冷。只不过这护具没有替换也不成事,长史搓着冻僵的手道:"郎君,臣找个机会和娘子说说,让她再替郎君做上一套,郎君看怎么样?"骑在马上的凌溯放眼远望,淡声道:"一套不够用吗?我觉得正好。"长史张了张嘴,实在闹不清陷入爱情里的小儿女,到底是怎么想的。"用的时候久了,总要清洗清洗,天冷了,一两日也干不了。"凌溯道:"干不了就拿熏笼熏,用炭火烤,办法多的是。你不知道做这种针线伤手吗,那么厚的料子扎不透,会弄伤自己。再说独这一套才珍贵,做得多了就变成家常用度,还有什么稀罕。"长史讶然,虽然他参不透太子殿下这番见解,但不妨碍他觉得高深。殿下对这种小情小爱居然理解得如此透彻,果然是办大事的人!长史对他的无条件崇拜,肉眼可见地又拔高了几分,惭愧地说:"是臣糊涂了,等回去就让人定制个铜熏笼。昨日西凉进贡了两筐瑞炭,一根根尺来长,通身都是青色的,说是坚硬如铁,无焰而有光,每条能烧十日......"本来长史是想表示,这种上等的炭,用来烘干殿下最宝贵的护具十分相宜,结果说了一半就见殿下的眼风扫过来,他立刻明白了,"此等好炭,臣回头就安排人给娘子送去。敲上两截寸许长短的,放进红泥小火炉里,上面架银壶,热上一端虾蟆陵郎官清,等着郎君下值......"边说边感慨,"这样的惬意冬日,真是令人艳羡啊。"凌溯这才满意,牵着马缰微微勾起一点笑,乘着即将升起的朝阳,进了嘉福门。早朝上例行还是繁复的政务,譬如一件小事,新旧两派鲜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常是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凌溯如今学会了中庸,听从老岳丈的话,不再随便发表自己的政见了。反正辛道昭是站在郎子这边的,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折损一点东宫的利益,什么情况必须据理力争。当裴直被他气得不轻时,少不得阴阳怪气来一句,"右相自有他的立场"。这时辛道昭便抱着笏板向上长揖,"臣尽臣忠,从不偏私。陛下圣明烛照,明见万里。"上首的帝王摆了摆手,有时候也不愿听裴直这种个人情绪过重的话,便沉着脸将事情暂搁,又去讨论另一桩政务。朝堂议政,大事小情就是这样逐条清理,今天遇上了县、州、都督府的建置,兼有北疆的裁并,一场朝会持续到将近晌午才散。出门的时候,廊下已经摆起了食案,案上各放一盏黄米羹。果真是入冬了,天骤冷,臣僚们捧着羹碗捂手取暖,闲谈也是压低嗓音唯恐御史弹劾,不敢高声语。凌溯顺着台阶下来,刚要返回少阳院,见皇后宫中内侍快步赶来叉手行礼,低声道:"郎君,今日是十月初一,皇后殿下宫中摆了饭食,请郎君过去一聚。"他颔首道好,回身叮嘱詹事先去处置公务,自己跟随内侍进了内廷。皇后住在神龙殿,这也是圣上在太极宫的寝殿,不过圣上居处多,并不常在这里,像今日散朝后就没有回来。凌溯进门时,见母亲坐在案前等候,原本肃穆的脸,在听见他的脚步声时乍然温和,含笑起身招了招手,"大郎,今日天忽地凉了,早上出门可曾冻着?"凌溯说没有,向皇后行了一礼道:"殊胜早早就替我预备好了护具,不曾冻着。"皇后听了甚是慰心,笑道:"这孩子果然周全,那时替你选妃,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如今总算知道人家的好了?"凌溯说是,脸上浮起腼腆之色,顺着皇后的指引坐了下来。"先前让人去找二郎,听说他上城外巡营去了。"皇后示意女史斟酒,一面和声道,"天凉了,喝盏清酒暖暖身子。往年在北地,只要你们不出征,十月初一全家都要团聚的,如今江山大定,明明都在长安,却连面都见不上了。"阿娘难掩忧色,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凌溯却知道她的心结。元家是武将世家,当初阿耶正是借着元家壮势,才在北地雄踞一方。后来南下攻占长安,元氏出力不小,阿娘对阿耶来说助益颇多,但能干的嫡妻,不如惯会做小伏低的妾侍来得讨人喜欢。阿耶十分宠爱凌冽的母亲,大历建朝后便册封裴氏为贵妃,对于阿娘,夫妻间的情分在,敬重也在,但却少了当初贴心的亲厚。他见惯了家宴上,阿娘端庄地坐在上首主持大局,而贵妃挽着阿耶谈笑风生。阿耶低头看贵妃的那种眼神骗不了人,他感激自己的发妻,但他更偏爱贵妃,感激和爱是两码事。如今江山打下来了,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这种事更是难以改变。作为儿子,他心疼自己的母亲,但又对现状无可奈何。他曾想去找阿耶好好谈谈,但每次都被阿娘拦住了。阿娘说没有用,规劝不得,反倒让父子之间生嫌隙,算了。一个大军突袭时,带领五百人守住城池的女中豪杰,感情上一败涂地,细想起来很悲哀。凌溯尊敬父亲,他运筹帷幄,定鼎天下,作为儿子,将他奉若神明。但若是牵扯上阿娘,不免又心生怨恨,只是这怨恨掩藏得很深,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实在是因为太过偏私,涉及了朝堂,之前封赏功臣的时候,阿娘为一位族兄求过官。当时阿耶借着战功微末的说辞,勉强许了个从三品的归德将军,转头便赏裴贵妃不曾上过战场的兄长一个开国郡公的爵位,实在太不公平。阿娘气得病了一场,这时阿耶才回过神来,匆忙加封他母舅为郡王,但事后补偿总欠缺了诚意,阿娘不说,凌溯心里也明白。元皇后见儿子面色阴沉,才发现自己又扫兴了,忙笑道:"罢了,他们不在,我们自己吃。"往凌溯碗里夹了点心,复又让大长秋搬了个锦盒过来,"我精挑了几样首饰,你带回去哄殊胜高兴。上回波斯进贡了一双跳脱,好精美的款式,我原本想拿来送她的,不想派去的人晚了一步,被裴氏抢先取走了......"皇后喃喃说着家常话,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倒也并不气恼,但凌溯听她说起那双跳脱,就想起秋狩那日居上和他提到过,说贵妃另赏了首饰给凌冽的未婚妻,大有拉拢镇军大将军的意思。后苑勾连着前朝,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防不胜防。不过细枝末节没必要告诉阿娘。凌溯接过女史送来的黄米羹送到她手里,笑道:"一双跳脱罢了,贵妃喜欢,让给她也无妨。阿娘替殊胜准备的东西,她样样都很珍爱,上次宫中赏赐的锦缎已经做成了衣裳,她说什么时候进宫来,必要穿给阿娘看。"皇后连连说好,自己的不顺心并不重要,只要儿子过得舒心就好。后来谈及朝堂上的事,皇后道:"新旧两派分庭抗礼,你岳丈必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只怕时日久了,又会引得你阿耶猜忌,你自己千万要留意。"凌溯颔首,"右相也有这顾虑,上回同我说,若是真到了紧要关头,便上疏陛下致仕还乡,再看陛下的意思。"皇后听后唏嘘,"辛公果真是一心为你着想的,可见这门亲事结得好。阿娘是女子,被圈在后宫,如同折断了翅膀,不如以前自由了。要我母仪天下,没关系,我可以忍,但那裴氏最好不要动歪脑筋,若是主意打到你头上,我定会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复又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去说他,尝尝这鱼脍做得怎么样。"凌溯自然竭力捧场,难得陪她用一顿饭,为了让她高兴,他又搜肠刮肚找出许多外面听来的见闻,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她听。所以站在万人之上,就是为独享无边的孤单吗?他微松了口气,还好他有居上,无耻地把她拉进这滚滚洪流中来,正好与他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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