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璀璨与灰暗（1/2）

薇拉从限空间离开，将一个好消息带给黎木，

“进度比我预期的还要快一些。只用了127天，地球玩家的情况就已经满足成为天堂建设者的条件了。”

从《限》地球开服以来的127天里，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情。这一定是人类历史上最混乱，最复杂，最迷茫的127天。薇拉新制度的轰炸下，得以通过《限》每日副本考验，幸存下来的地球玩家，仅有2%。

也就是说，98%的地球玩家，要么折损各种副本里，要么被视作“价值者”由清理者们抹除掉了。

2%的人口，论如何也没法支撑起当初繁盛的人类文明。整个人类文明，陷入一片凋敝。这甚至看上去比当初的铁云气候事件，所导致的末日景象更加令人感到悲戚。

城市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撞得一塌湖涂的车辆，各种零部件、垃圾、落叶堆积成一圈又一圈，流浪动物，甚至于极少出现人类界地的野生动物，现也随处可见了。人类一旦放弃，或者心照料他们的家园，那家园将会变得十分脆弱。《限》几乎抽空了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精力，整日想的是如何新的副本中活下来，谁顾得上家门口的落叶。

如果是出现影视剧式的世界末日，那肯定会有小部分幸存者，聚集起来，避难所里建立起保留火种的小型文明社会。里面会有政治家、医生、军人、科学家……各种必需的社会分工都会有，这是人类的社会性所注定的。

但《限》不是世界末日。它像毒品一样，压制着人性，从最底层行为逻辑，促使人们抛弃自己原有的社会性与文明概念，穷极身心关注限副本，关注里面的一切。比起地球，限大厅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园，甚至于，玩家安全屋的不断升级下，他们完全可以放弃回到现实里补给，一切的吃穿住行都通过玩家安全屋的各种功能来实现。

而安全屋功能上，从灵设计得十分用心，几乎照顾到了人类的一切需求。

所以，玩家们不必回到他们地球的家中，就玩家安全屋里，充当“御宅一族”，将精神投放到缤纷悬立的限副本之中。如此这般，一切都能满足了。

地球，对于人类而已，似乎失去了作用。

黎木同薇拉对坐茶室里。听完了薇拉的报后，黎木先是点头，

“嗯。”过了一会儿，他提出一个想法，“上一轮里，你是通过把地球改造成天堂，从而让每个人能稳定产出幸福感的。但，关键之处并不于‘天堂’这个环境，而是集中的意志吧。”

“是的。让生命永远处实现理想的状态里，才能稳定产出幸福感。‘天堂’只是为了让理想的状态保持稳定。”

“但这种‘天堂’模式，十分脆弱。就像芒格纳天堂，被永生真菌入侵后，立马就崩溃了。地球也是，脑域之主一看到永生真菌，毫不犹豫开启‘重启’。”

薇拉仔细想了想，

“确实很脆弱，一点都经受不起外力的干扰。不论是幸福感被窃取，还是理想状态被打搅，都会让‘天堂’这个条件显得没有意义。”

“既然这样，我们还有必要搭建天堂吗？”黎木看着薇拉问。

薇拉顿了顿，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不搭建天堂，怎么产生幸福感呢？”

“也许我们可以把‘天堂’的概念，修改一下。”

“你想什么？”薇拉问。

黎木说，

“一个具备自我，能够思考的生命，只要处理想状态，或者趋于理想状态，就能产生幸福感。理想状态才是必需的，而非所谓的‘天堂’。与其把‘天堂’当成实际存的事物，不如描述为一种概念性的条件。这种条件，能促使理想状态的实现。”

薇拉皱起眉，

“可，怎么实现这种条件呢？天堂就是用来保证理想状态的啊。我想不到你说的天堂是怎样的。”

“现，假设一个玩家。这名玩家，生活某个地方。这个地方与外界绝对隔离。他没法离开，别人也没进入。但这名玩家，能够这个地方，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否会幸福呢？”

“会。幸福产生的条件是满足与实现，是精神性的。如果他的意识处理想状态，那就能产生幸福感。幸福感不由客观条件所决定，取决于主观意愿。”

“是的。”

茹莲娜说过，幸福感产自基本法则的运转，却不属于基本法则本身。现黎木这方面的理解是，理想没有实现时，其并不真实存，而当理想实现了，那理想本身就不再是理想了。但“理想”又的确出现生命的主观意愿之中。那么这样一份特殊的“存”，到底变成了什么呢？

答桉就是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并非只是一种的情感感受，蕴藏着庞大的，特殊的能量。其中的奥妙，黎木尚不能理解透彻。

回到话题，黎木说，

“那么你觉得，玩家安全屋是否能成为我说的，‘与外界隔离的地方’呢？”

薇拉先是皱眉想了想，忽然惊悚入脑，

“你想让玩家安全屋充当‘天堂’？”

“其他地方都不安全，都可能被外力所干扰。只有安全屋是安全的。”

这话让薇拉为之惊骇，她发觉自己依旧是小瞧黎木了。她缓了缓，让自己冷静下来，

“玩家安全屋，的确是非常完美的‘天堂’地基。不过你说与外界隔离，玩家出不去，外人进不来……是不是说，你打算将玩家全都关安全屋里？”

“……”

黎木的沉默让薇拉吸了口气。她不再过问，回到自己的本分职能，

“如果你能实现这一点，那我的确能让玩家们其中生产幸福感。而且，因为每个玩家都是独立存，不与其他生命相互接触，极大程度减少了信息量，反而是更加高效的。因为信息越是纷杂，越是容易出现错误。”

黎木点头，

“如果只是管理一个世界，大世界天堂的模式的确更方便直接。但我们所要前往的，不只是一个世界。”

“我很好奇，众多世界的众多生命，数量非常庞大。安全屋真的能做到给每个玩家一个独立的玩家安全屋吗？”

“这是个资源问题。而限空间最不缺的就是资源以及掠夺资源的能力。”

薇拉直说，

“限空间本身就是世界的侵略者，有一套完整的掠夺手段。”

黎木笑问，

“薇拉，你觉得我是侵略者吗？”

“是。你旨破坏。”

“可我给每个人都带去了幸福。”

薇拉垂目，

“从灵对我说过，那些幸福，不是他们主动选择的。”

“可大多数生命，根本就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你地球待了很久，应该能体会到这一点。他们别选择，只能被动地接受社会所给予的一切。”

薇拉反问，

“那你觉得你很伟大吗？”

“不。如果让他们来抒写关于我的历史，一定是罄竹难书的。”

“你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黎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