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片刻不得安宁(1/2)
夜幕低垂,亥初,万物收藏皆坚核。
有打更人敲着梆子经过,喊着千篇一律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年轻男女挨坐河边,一个静静地讲,一个静静地听,在岳白雉不自禁的慢慢靠向夜三更肩头,对影出双成对。
这两个从小到大便明了两人关系的年轻男女自然也就明了彼此是除了父母以外最最亲近的人。
就只是平平淡淡的说说,某日某天,去金陵,去洛阳去开封,去苏杭去秦淮去长江北去昆仑东。
在城中,在街头在巷弄,在树下在酒馆或是在某处凉亭。
把酒与清风,看百花、看绿荷、看落叶、看飘雪。
听风、听雨、听虫鸣、听云卷云舒如大江滚滚。
没有跌宕起伏抑或是气势恢宏,也没有那些个儿女情长古道西风,
平淡到就如同现在两人坐在一起,你在我在,你说我听,不过是人之大幸。
用不到所谓的松花酿酒春水煎茶那般大自在,即便家人闲坐亦是灯火可亲,自可与这天地与这红尘化解方圆,不亦乐乎。
自始至终都在安安静静地听着离别三年来自家相公点点滴滴,岳白雉从举止到神色不似面前这一湾活水东流,古井无波,即便是夜三更长话短说,这也是几近个把时辰的光景。
自是不会如表面上如此平静的心中虽是翻江倒海一般风起云涌,岳白雉在夜三更讲完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相公就是内息皆无,什么都感觉
不到了?”
相较于三年中其他并不起眼的经历,好似就只是给这三年平淡生活中的调剂,不起波澜,最让岳白雉关心的自然还是这三个月里种种发生,毕竟从“消失三年的夜家姐弟出现在豫州历下城”的消息到得如今,这对姐弟无一不都是处在年后这段时间几件大事的漩涡中心,总会让有心人感觉是在有意为之。
的确,这三年姐弟两个的隐姓埋名走南闯北,怎么说也赶不上这个把月里的发生。
尤其是分水岭上叫做九宫燕的女人莫测心机、武当山中层层圈套步步紧逼、凤凰城里一日夜的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甚至是夜三更都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心跳加速。
似乎是一切自有定数,和歌忘忧的出现便将这些日子的经历串联在一起,这才最教人最惶恐。
身处局中尚不可知,最后的复盘才看清此中凶险,怎不让人惶恐?
诚然,自家相公仍旧是在自己跟前,这边让这一袭白衣很是欣慰。只是据夜三更自己说的眼下状况,刚刚说好的要去调查是谁买下暗花抓他,这就又让岳白雉心揪在一起。
夜三更倒是看得开,自是知足者常乐的洒脱,摆手道:“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头子当年让我修炼这门前无古人的心法,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乘不了前人的荫凉。分水岭上那个离飞升只差半步之遥的人间仙人良中庭就说过,这个心法省事归
省事,但缺点也是明显,心境不经捶打,很容易破境又碎境。眼下如此便已是不错,起码没有跌境,碎境也谈不上。”
只是岳白雉眼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不言自明,“我想跟着相公,想来二姐那里,她就算是不回家去,山上也会派人下来照拂。或者二姐不愿意的话,我在岳家找些人手过来…”
“不用。”夜三更再度打断拒绝,“我是知晓她跟贺青山在一起,才有办法找到。别人不知晓,凭着贺青山的本事,让她找人容易,藏起来让人找不见也不是多大的难事。你到时候多加些心思就好,我这里不用你管。”
“可是…”
“哎呀呀,行了行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夜三更仍旧是毫不客气的打断岳白雉。
对于这个自小便内定成为自家媳妇的白衣,夜三更对她的感情复杂到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理解。
说是媳妇,又好似姐姐,这两个相互左右在一起的身份很多时候莫说是那座王府里的,即便是夜三更自己都有些难以界定。
因得娃娃亲的原因,自小便将三从四德奉为圭臬的岳白雉,却也会在一些关联甚大的事情上忤逆娘家、夫家的意愿,对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嗤之以鼻。
可话又说回来,这姑娘却又对夜三更言听计从到连夜家人都鸣不平的程度,夜三更自己都记得,当初受人挑唆让岳白雉去给自己够星星,也才十二三的姑娘就真回
家要做一把直达九霄的云梯,
满足那个其实对她而言也是夫君也是弟弟的夜三更所要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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