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以势凌人，文臣妥协了！（2/2）

整个行宫内外，漫天大雪下，密密麻麻的甲胄在跪下。

“昔日英庙北狩，鞑靼大军云集之际，京师危在旦夕，而国中权阉王振余党未除，以至于朝政不能一统，故有嫉恶如仇之大臣，愤而于景泰帝前，不请旨就杀锦衣卫官马顺等奸党余孽，于肃愍公见此为保忠勇之辈，毅然请恩旨宽恕大臣之罪。”

所以，你皇帝哪怕用国家大义，逼着一个个官僚个体，去背叛自己的阶级，去为百姓争权，那换来的，也只会是这个背叛自己阶级的官僚个人被整个官僚集团绞杀！

戚继光站了出来，且一脸刚毅地说道：

“陛下！”

吏部尚书罗万化这时继续跟着说了一句。

“天下人无资格要求陛下怎么做，只有资格求陛下该怎么做！”

他现在是怎么想也不想不明白，申用懋为何参与做这样的糊涂事？搞得现在，戚继光拿昔日文臣乱法的事，来求皇帝对武臣乱法的事开脱，这一下子，把文武到底要不要同样对待的问题，再次激发了出来。

“但他们这样做，已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是应当诛戮！”

“圣威赫赫，口含天宪，不但可杀犯法之人，亦可饶犯法之人，一切皆在于圣谕煌煌！”

吏部尚书罗万化也表示赞同。

毕竟这是免徭役，不让天下有权有势的奴役百姓啊，是历史上从未有的改革，也是挖地主根的改革。

“昔日公卿文臣于景泰帝御前杀贼乃忠义之举，今日武弁小校明显是以下犯上！”

文武大臣的意见明显分歧很大。

“陛下，文臣乱法可制，骄兵悍将乱法不可制。”

“连锦衣卫和东厂昔日都有在参庇公？”

王锡爵这时站了出来，道：“武弁小校，岂能与公卿文臣相比？！”

刚才，宁成安等于御前污蔑他是酷吏，乃至逼皇帝朱翊钧杀他时，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大有任其诋毁之意。

明明是腊月下雪天，王锡爵一时间竟满头冒起汗珠子来。

“臣附议！”

因为他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名流显宦和士子，现在也有了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陛下，文武若法不同，则更易害天下，反使天下将来虽有君父，但实则无君父！”

“臣今日亦效于公之举，请陛下下旨赦免亲军卫忠勇之士，饶其死罪，只加以流放而使其不再鲁莽行事。”

“臣请陛下下旨赦免今日诛贼武臣死罪，而行仁道！”

“今日武弁小校难道不是忠义之举？”

“但现在这些人是天子亲军卫！”

“他们还年轻，不是不知国法，只是也跟当年那些文臣一样，一时只想着杀贼去了而忘了国法而已，陛下为天子，是可以开恩的。”

南昌侯刘綎实在看不下去，也在这时站出来问了王锡爵一句，然后对朱翊钧激动地含泪说道：

朱翊钧看向了王锡爵：“回答他的问题。”

但天下事，复杂就复杂在这里。

一时间，整个行宫，所有武臣，从公侯到小旗兵士，皆手持铳枪跪了下来。

……

这时，李汝华再次站出来帮王锡爵道：“就算这些武弁小校是忠勇之士，然今日也不能不杀，否则难免会让大明再现五代之祸，因为武臣终究与文臣不同，文臣乱法，最多害民，而武臣乱法则害天下也！”

朱翊钧这时则看向了王锡爵：“王阁老，你现在是什么看法？”

张敬修追问道。

“陛下，他们的确该死，在御前擅自行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王锡爵被张敬修这么一问，当即瞪大了眼，然后慌忙匍匐在朱翊钧面前：

“陛下，臣可否收回刚才之言，臣的意思是，今日杀劣绅的亲军卫将士不是贼，不是说劣绅不是贼，臣口误，听错了大金吾的话。”

“枢相此言大谬！”

连东守越等没被杀的名流显宦都沉默了。

王锡爵拱手称是，然后就道：“回陛下，臣认为他们不是贼！”

“臣认为，枢相只请饶杀贼之亲军卫忠勇官校的死罪，而非直接赦免，已经比昔日景泰帝御前那些公卿文臣明大义、讲公道、存圣威了！”

“难道陛下真认为亲军卫的官校，不值得网开一面吗？！”

文臣们自然是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的。

还会是整个官僚集团逼皇帝你亲自杀自己培养出来的自己人。

因为刚才没有表态要皇帝诛杀王锡爵和李汝华而没被杀掉的东守越，在一旁看见王锡爵的态度后，不由得感到更加惊诧，以致于来不及为自己父亲和岳翁的死而伤心。

“如此不公之法，自土木堡后已百年，一直如此，故才造成王法无人遵守。”

他一时急于为压制武人，竟不小心被张敬修的话套了进去。

何况，朱翊钧这是在故意让他复杂化，故意把水搅浑，让反对解放民众的反动者，无法把矛头对准他这个皇帝一人。

“陛下！”

“陛下！”

“请陛下饶他们死罪！”

“那就说，公自己真的是酷吏，真的在杀良冒功，真的在贪赃枉法？”

“陛下，臣现在觉得，今日杀劣绅之军士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凡审罪，皆当先问其动机，而后定其有无可恕之处，他们动机是好的，一是恶这些劣绅欺君太甚，而基于一片忠心，才做出了过失之举；二是知道今日要不这样做，必损军威，故为平叛大业，也一时忘规矩而如此做了；”

“故臣想了想认为，无论如何，眼下陛下亲征平叛在即，为不使军心大乱，当先不计较忠勇者之罪，而给其戴罪立功以免死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