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百死无悔(1/2)
杏子林中一片死寂,晨风徐来,杏花摇曳,林中人影绰绰,各个面部夸张扭曲,古怪离奇。
因为在场之人都是心思各异,大多数人对顾朝辞之言,都满是茫然,怎么乔峰声名与丐帮名声,二者只能保其一呢?
但有个别人,则是一清二楚。
“呵,呵……”一个满身缟素的少妇,忽然抬头大笑起来,她虽是在笑,却是略带呜咽,丐帮众人转眼一看发笑之人,心中均感难过心酸。
就见她抹了抹泪,低声道:“果然,只要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就会惺惺相惜。
可是徐长老、诸位长老、众位兄弟,先夫生前为人端方,性情谦和,向来行事稳重,从未与人结怨,却很是凄惨的死于非命!
我这未亡人,没本事为他报仇,可咱丐帮多的是英雄豪杰,莫非就因为这位顾公子,武功高的无人能敌,我们就得看他,在这里耀武扬威,一言断人生死?”
她这番话声音甚低,但语音清脆,声如黄鹂,一字一字地,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悦耳。
众人举目向她直视,只见她眉目清秀,相貌颇美,眉梢眼角之际,微有天然妩媚,此时这番话说的,更显楚楚可怜,她正是丐帮副帮主马大元遗霜康敏。
她对一切心知肚明,今日就是要让乔峰身败名裂。为达到这个目的,她先后勾引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舵主全冠清、退隐长老徐冲霄,可见决心之大。
今日本要徐长老这个色胚,操持一切。但见他被顾朝辞神威所慑,自己如今开口,他都神色呐呐,不敢接口,明显有些不太稳当了。
看来还是得以退为进,逼乔峰就范,想着便向乔峰盈盈施礼道:“乔帮主,只消您一句话,这位顾大公子武功太高,我们丐帮惹不起。他怎么说,我们就得怎么来,先夫之死也不重要,未亡人立时就走,这仇不报也罢!”。
她这话说到这份上,丐帮之人自不会无动于衷。
“马夫人,何处此言?”
“是啊!”
马大元生前在丐帮声望甚好,丐帮诸位长老、弟子齐齐应声,又都将目光投在了乔峰身上,瞧他怎生说。
昨夜杏子林中火光闪烁,再者出于礼数,乔峰没太注意看马夫人长相。
此时移目过去,方始看清她的容颜,心想这女子这么一副娇怯怯、俏生生的模样,竟如此厉害!
乔峰那是何等人物,先是全冠清与四长老叛帮,后来又有这么多武林人物来此,已然察觉到有一个重大阴谋,要来对付自己。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歪,又艺高胆壮,自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可顾朝辞这番话,对他震动就太大了。旁人跟他故弄玄虚,他还有信与不信,但顾朝辞武功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如此人物,绝非无的放失之辈。
此刻又听马夫人以丐帮义气扇动人心,处理不善,又得生起变乱。但他知道无论接不接这茬,都是阴谋笼罩自己之时。
怔忡半晌,眼角流露一丝苦涩,叹了一声道:“嫂夫人,你可将乔峰瞧的小了!”
又面色一正,毅然决然道:“马大哥究竟因何而死,为谁所杀,乔峰自当查个水落石出,倾力为其报仇!这跟动手之人武功高低,全然无涉!”他这些话并不甚响,却充满了威严。
马夫人眼中异光一闪,又行了一个万福礼:“既如此,全凭帮主安排!”
她一回头转身,目光从一位容颜瘦削的中年乞丐身上掠过,此人也正向她瞧来。两人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异样神色,只是无人察觉。
乔峰转身看向顾朝辞,一拱手道:“阁下好意,乔峰心领!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实则都为乔峰而来,这我一切皆知!
但好男儿生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更要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是非对错也自有公论!”。
他说到这里,反感轻松,神色泰然。
不管立场如何,众人见他正气凛然,为这一番话,都喝了声彩。
“乔帮主威武!”
这时站在乔峰右首一个脸容瘦削的中年乞丐,跨出两步,环顾四周,凛然道:“尔等都是狼心狗肺之徒,乔……”
乔峰大手一摆:“白长老,听我说完!”
这人正是执法长老白世镜,他虽然做了不讲义气的恶事,但他内心深处是不想反乔峰的。听了乔峰这话,已然明白,这情势发展至此,已然不是他能补救得了的。
看了看徐长老,眼光又在马夫人脸上一掠而过,哼了一声,退了下去。
“顾兄弟……”
乔峰顿了一顿,又接着道:“看乔某年岁,长你几岁,托一声大,叫你一声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将这里对我有阴谋的知情人,统统杀掉。
你为我如此不计骂名,乔峰感激涕零!可我虽是草莽匹夫,但生平不做半点亏心事,事无不可对人言,不管何人想要诬陷、倾害于我,乔某又有何惧?
你且作壁上观,就让他们大大方方施展阴谋,乔某也想看看,想要取了乔峰性命,是否真的就这般容易!”
说到这里,他觉得这话有些太过倨傲,好似浪费了顾朝辞一番苦心,又续道:“当然,等会若是又来什么江湖前辈,乔某寡不敌众。可既有你这位好朋友相助,嘿嘿,单凭这些玩阴谋的小人,再多来十倍,你我也能杀他一个七进七出!”
乔峰豪气逼人,又心思细腻,明知自己身处险境,也不忘照顾别人面子,众人暗暗佩服,均想:“他能成就如此大的威名,也不光是武功了得之故了!”
阿朱听了乔峰这番豪言壮语,更是心潮澎湃,小脸通红,一双眸子里满满是他。
顾朝辞此时就与王语嫣几人站在一起,对她的神色尽收眼里,心想:“果然,又是一见钟情了!”
但也为二人由衷可惜,若自己不出手,两人命运难改,终究是个悲剧。
乔峰毕竟将一切想的简单了,哪知这些人,是准备要以汉夷之别,从根子上断送了他数年来积累的名声与威望,让他再也无法立足于中原武林。绝非依靠武力,要他性命啊!
但乔峰现在主意已定,他也只得拱了拱手道:“乔帮主既然这么说,顾某自不会越俎代庖!”
说着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又环顾四周,见丐帮足有二百余人,尽皆默不作声,但神色尴尬者有之,有的强作镇定,有的惶惑无主。叹了一声道:“只是咱有一些话,送给丐帮众位兄弟。
想必你们都知道,乔帮主执掌丐帮以来,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在江湖上那是真正的威名赫赫,无愧天下第一大帮之称!
在这之前,这名声凭的是什么,也只是弟子众多而已!
们心自问,丐帮现在的声望,不知超过前任帮主汪剑通多少!
你们遇上任何强敌,都能无所畏惧,凭的又是什么,这也无需顾某饶舌!
只是今天之后,一切都会变了!等一切水落石出,我看尔等情何以堪!”
他这话一出,丐帮众人当即哗然。
顾朝辞目光一转,又看着徐长老,戟指厉喝道:“老匹夫,你不要以为你干的脏事,别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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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众位兄弟不明真相,又敬你年老,对你如此信任。可你坏了良心,为了一己私欲,今日非得让丐帮,成为武林笑柄,你就继续作吧!
你这会跳的越欢,老子等会让你跌的越惨!你还请了哪些武林中有名望的人,都一起说出来,好开展你的表演!”
他话音一落,闭目凝神。
徐长老被顾朝辞说的如此不堪,早就气恼之极,满脸涨得通红。但他也不知对方是在诈他,还是真的知道,他与马夫人有了奸情,只急的呼呼喘气,却不敢出言辩驳。
直到顾朝辞竟然就此而止,这才心神略定,走到本帮帮众中间,团团一揖道:“我徐冲霄年近九十,在丐帮七十余年,近二十年来退隐山林,不再闯荡江湖,与人无争,不结怨仇。我既无子孙,又没徒弟,今日行事还能有什么私心?”
群丐都道:“此言有理!”
徐长老向乔峰问道:“帮主意下如何?”
乔峰从顾朝辞的表现来看,知道这老儿就是对自己阴谋的始作俑者,只是面无表情道:“乔某对徐长老素来敬重,逢年过节,次次拜会,前辈深知,又何须问!”
徐长老听了这话,往事历历在目,心下一叹:“那小妖精的身子,实在太软了,老夫上了贼船,实在下不来了!也只能对你不起了!”
想着又很是郑重道:“只是老夫再是退隐江湖,也身为丐帮弟子,须当遵守祖宗遗法。大丈夫行事,更应该义字当先。
如今本帮出了大奸大恶之人,老夫又岂能坐视不理?大家需当出力护帮,务须不能因外人挑拨之言,乱了方寸哪!”
他生怕顾朝辞这个不讲规矩之人,突然发难。虽然两人相距甚远,但走到帮众中间,也不致于孤掌难鸣,措手不及。
但顾朝辞只是坐在一边,默然不语,连他看都没看。若此时再动手,就要不明不白与乔峰以及丐帮打起来了,自非他所取。
“正是如此,我与四大长老反叛,皆因乔峰乃是真正的大奸似忠之辈,他也并非我汉家之人,乃是真正的夷狄之身。”
众人向那说话之人看去,原来却是一个中年丐者,正是“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丐帮中地位仅次于六大长老的八袋弟子。
他先前叛乱,已被乔峰逐出丐帮,只是布袋仪式还未解完,徐长老等人便到了,他一直躲在本舵人群中,这时眼见时机成熟,自然又出来开始带节奏了。
乔峰冷冷道:“全冠清,你已然不是本帮弟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他知道这人口才了得,自不能让其出来扇动人心。
全冠清现在是有恃无恐,凝视乔峰,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你是帮主吗,将我驱逐出帮了,可我全冠清万万没想到,你乔帮主这等英雄了得之人,竟也是一个欺软怕硬之人!
适才这位‘血煞魔君’在我丐帮,先打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位前辈,又抽徐长老耳光,又卸了众位兄弟兵刃,在这耀武扬威,何等不可一世,你怎不说,他不是丐帮中人?
莫非就因为我全冠清技不如人,就该有此待遇?兄弟们,你们评评理,天下可有这样的说法?”
群丐不由点了点头,他的亲信更是带头大喊道:“帮主处事不公!”
其他弟子有对顾朝辞不满之人,也跟着呼喊起来,顿时群情汹涌。
乔峰一挥手,厉喝道:“都住口!丐帮弟子,全体坐下,无令不得妄动!”
他这一声呼喝,真好似虎啸山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他执掌丐帮已经八年有余,积威所致,丐帮所有弟子都领命盘膝坐地。就是外来之人,也都找地方坐了下来。
唯独全冠清傲然独立,颇有一种不惧生死的气概。
顾朝辞瞧着这人,也暗暗赞叹:“以前只是知道这家伙是个好色之徒,出了名的节奏大师,没想到见面更胜闻名啊,他竟如此厉害!”。
他对全冠清了解毕竟不够深入,哪里知道此人武功不在丐帮四大长老之下,又脑子灵活,乃是丐帮真正第一流的人物,他几次能从乔峰手上活命,可见其之厉害。
乔峰知道不让全冠清说话,终究理亏,便道:“你反叛之时,就说丐帮基业将要毁于一旦、大宋江山将要沦亡夷狄之手,乔某让你当着众弟兄,说个清楚,是你自己不说,何以现在又说这话?”
全冠清与他四目相对,眼神没有一丝惧怕,沉声道:“很简单,此一时,彼一时也!
先前我不说,是因为告知我真相的人没来,我手里又没有证据,说这番话岂非污蔑本帮帮主?这罪责全某如何承担的起!
可现在他们都来了,这便是证据确凿之事,我又岂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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