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窦开(1/2)
四月,本是春去夏来,人间芳菲尽时,然山高时晚,山间的桃花迟迟始开。
天色澄蓝明净,犹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几片白云随风荡漾着,似悠悠漂浮在海上的白帆。
半山腰的一棵大槐树下,风吹草低,隐隐现出两个娇俏的少女身影。
阿诺与另一个少女正双手托腮,并肩趴在草丛中看着茫茫的远方,只见重峦叠嶂,山势连绵,似没有尽头。
“是那儿?”阿诺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问着身旁的少女。
“不是……”少女摇了摇头。
“那儿?”阿诺又指着另一个方向。
“也不是……”少女再摇了摇头。
“呃……那儿…..在那儿!”
“不是,不是!”
阿诺晕头转向,沮丧道:“这儿也不是,那儿也不是,你说的繁华之地究竟在哪儿啊?”
少女自己也早已晕头转向,苦恼道:“在…在…哎呀,总之就是在山外面。”
“呃,好吧……”
阿诺嘴上应着,心里却念道:这么看着,山外面不还是山么?
两人兴致勃勃地辨认了半天方位,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头疼的话题。
少女又开始讲着自己前几日初入州府京口的见闻。
“州府的城门可气派了,把守的官兵好生威武!”
“哦!”阿诺叹道。
“州府的城墙可高了,像小山一样!”
“啊!”阿诺惊道。
“州府的道路可宽阔了,街市上人来人往,马车牛车似流水般,热闹极了!”
“哇!”阿诺向往着。
自阿诺有记忆以来,所见不是乡路便是荒山远村。此刻,任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少女所言究竟是如何的景象,总之就是很威武!很高大!很热闹!
这少女名叫阿穆,是阿诺在这山上山下唯一的伙伴。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常常一起幻想山外是怎样一番景象。此次,阿穆送她阿姊出嫁,得以去了趟州府京口,回来后便立即来跟阿诺叽叽喳喳一番描述。
阿穆比阿诺幸福,毕竟她有一个完整的家,有阿父、阿娘和阿姊。只是她阿父是个性情暴躁之人,很是嫌弃她阿娘所生无子,一气之下便只身前往京口,在一个富贾府中做了护院,一年只回来一两次。阿穆自小便和她阿娘、阿姊相依为命地住在山下的村子里。她阿娘和阿姊都是极温婉的女子,说话柔声细语的,对阿诺也极是照顾。阿诺便在心里将阿穆的阿父划归为坏人,而她阿娘和阿姊自然就是好人了。
只可惜,好人都福薄命薄。阿穆的阿娘被疾病缠身数年,近来更是明显加重,连床都下不得了。阿穆的阿姊年方十六,正值待字闺中的大好年华。她身纤如柳,柔婉似水,是个名副其实的淑女。本村和邻村都曾有人来给她说媒,可她阿父知道了硬是不同意,将那好心的媒婆追着骂了半个村子,还说他的女儿将来是要嫁入金银窝的,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鸡窝狗窝草窝之流?是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给阿穆的阿姊说媒了。
阿穆的阿父所侍奉的富贾府中,有一位风流懒散的少郎君,虽已成亲却仍整日厮混在外。府中的老夫人想再给他纳一房妾,好收收他的心思,又听说阿穆的阿姊姿容姣好,贤良淑德,便差人接了去瞧瞧。初次见面,老夫人便相中了,喜欢得不得了,出了重金礼聘。按理说,一般正经人家的女儿自然是不愿意做妾的,但是能从这穷乡僻壤飞入金银窝,而且好歹也是正式的礼聘为妾,所以阿穆的阿父还是很得意的,扬着聘书绕着村子足足走了三圈儿,仿佛跟中了举人似的。阿穆的阿娘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差点儿在床上哭背过气儿去,声声嚷道这是在卖女儿害女儿。可是,再哭再闹也无用,阿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阿姊出了嫁。
“阿穆,你阿姊……还好么?”阿诺偏头问道。
阿穆晶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淡,已没了方才的兴致,随意地一根根拔着手边的草,一边说道:“自从阿父回来说起那门亲事,阿姊就再没笑过了。我从京口回来时,她送我出门,倒是笑了,但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安心。我姊夫家世代为商,颇有祖产,在那样的人家至少不会挨饿受冻。希望我姊夫能善待我阿姊,好好疼惜她。”
阿诺犹豫了半晌,又问:“那……阿良兄长呢?”
阿良兄长与阿穆她们是同村,今年十八岁。他身世很是可怜,阿父早逝,阿娘也于前年病逝了,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虽寡言少语,却是个热心肠的实在人,常上山来帮着阿诺她们砍柴挑水和酿酒。
听到阿诺提到阿良兄长,阿穆将脑袋耷拉地更低,说道:“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唉,可怜的阿姊,可怜的阿良兄长!”
————
阿诺记得,那时她见阿穆的阿姊总是唉声叹气,寡言忧郁,便问道:“阿姊是新嫁娘,不欢喜么?”
“有何可喜?”她微微一笑,阿诺却觉得那个笑里尽是无奈。
阿诺不解,“成亲不是喜事么,喜事自然就欢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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