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所谓命运(1/1)
穆荫乔每日深夜都会准时来此疗伤,谕锦弦也时刻陪在他们身边,按理说来,这日复一日的治疗本应是有些效果的。然而,对于穆荫乔来说,这一切非但不显作用,倒使得她的脸色日益发白,身子亦瘦削不少。看着这一日日的反常,谕锦弦心内担忧不止,看着眼前这像是随时就要消失的人儿,谕锦弦一脸愁容的问道:“这治了那么久,怎么总不见你好?反倒是日渐憔悴了。”穆荫乔满是淡然的样子望向远处,“本就不奢望能治好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续命罢了。”“你在等人?”听到谕锦弦的话,穆荫乔似乎有些惊讶,就这样回头看着她,谕锦弦微笑道:“我也只是猜的,你总喜欢望着远处,似乎是想着某人某地,你来到这里,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曾经,但我感觉得到,你的曾经必定···令人难忘,又或者说是,令人感伤,我愿意听你的诉说,你只需当我是朋友,如何?”穆荫乔似乎有些犹豫,见她这样,谕锦弦又安慰道:“没关系,我也只是这样一提,你的身子不好,还是去休息吧。”最终穆荫乔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离去,正如她无声无息的来到这里,只是那个背影,更加孤寂了。
第二天————
谕锦弦几乎每隔五日便可看到凝秀,南竹笙应允凝秀可以给她送些东西,虽说修行之人不吃食物也不会死,但是每日的修炼会耗费大量的力气,这时候,有些东西便是必要的了,如初晨的清露便可助真气流转。凝秀将竹篮放在桌子上,又抽出一株被丝帕包裹住的海棠递给谕锦弦,“今日司徒他们下山,在山前见到的,这断处是新的,被帕子包着放在地上,莫棋他们做完事情回来也不见有人拿,所以就带回山里了,他们见着好看,又怕你闷,就让我带给你。”谕锦弦双手接下这株海棠花,心内却想着:‘自我遇见她开始便未见她笑过,这花这样好看,她见了一定会开心许多的。’心内这样思虑着,又怕凝秀待得太久花都蔫了,所以快速与凝秀道别,将海棠花放在牧渔身旁,保它生机。
一如往常,穆荫乔治疗完便要走,却在谕锦弦递给她那株海棠的那刻愣住了,白海棠开得很盛,一如那人的笑脸,这样温和,默默接下,摊开那帕子,眼睛也瞪大了许多,“这是···誰送来的?”穆荫乔的神情很不对,是谕锦弦未曾发觉过的慌乱,于是老实回答了这花的来历,只听到穆荫乔不住呢喃自语道:“终究还是来了吗?怎么会来的?!怎会呢?他该待在那里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明知我快死了····这傻子。”谕锦弦轻轻握住穆荫乔的手,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她,“发生了什么?”她扯出一丝既无奈又绝望的笑容,将这海棠护在心口,“他还是来了,真是天意难违么,纠缠两世,竟是这般残忍。”“你若放不下他,为何不去找他?师父说过,人们烦恼、无奈,实因看得太近,想得太多,一切因果命里轮回,何必执着呢?”“既是无缘又何须有份?!上天既让我与他相爱,又何必咄咄逼人,相思不见似参商。”那样浓烈的恨意,是谕锦弦第一次看到,在她心里,世上的一切都该是美好的,又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情绪呢?这是谕锦弦不曾知道的。
“你可知道我是一只魅。百物之精灵,应当与万物同腐朽,可我不愿如此,我的生命为何要被别人束缚?所以我离开了那个我待了千年的地方,然后,因缘巧合,我遇见了他——荆夙阳,他虽是镖局的大少爷,可他身子素来孱弱,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我不信,我陪着他,精心护理,他平安度过生命里最危险的第二十五年,可谁想,我出镖回来,他不见了。怎会如此呢?下人将他写的信拿给我看,他说我若愿等他三年,那便待在庄内,若不愿,就另觅良郎。”穆荫乔的眼中蓄上了泪,却不见它留下,又或者,其实穆荫乔已经不会流泪了,她那样钟情的男子,就这样离她而去,没有理由,谕锦弦不懂这样的感情,所以她只能安静听她诉说,或许能够问的,仅是一句:“后来呢?”“后来···后来我等他了,三年,三年之后,我问那些下人,他们把少爷埋在哪里,那些下人的样子多么可笑,皆是一脸惊讶,他们以为瞒我瞒得很好,但他们不知道,我是魅,怎会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消失呢?不过我答应过他的,我一生一世都要听他的话,所以他让我等他三年,我应了,因为我要他知道,我对他的真心,天地可鉴。我永远都不会忘了我见到他的那刻,他竟是就埋在我的*边。我曾告诉过自己,永远都不要忤逆他,可不想,最终还是打破了这誓言。”“你逆了他什么?”谕锦弦感到很奇怪,这样执着的女子怎会轻易打破自己的誓言呢,所以她连忙开口问她,她想要知道这场悲剧的结局。
“当然是逆了他想要我忘了他的意,他一直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他忘了,执着如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妥协呢?!我用我所有的修为换回他的转世之地,那年他还是个三岁的孩童,但是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孩子就是他,他再次活在我的生命之中。我抚养他长大,他再不像前世那样受到上天不公的待遇,他很健康,我以为我可以许他一个完整的人生,但是···油尽灯枯,为寻他转世,我早就弃了一切。他说他会娶我,如前世,那样郑重许诺于我,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他不愿告诉我他已经濒临死期,现下,我终于明了,所以我离开了,不辞而别,是不是可笑?若说这是命运,何必这样捉弄人?!!!一次又一次,希望变成绝望。”喻锦弦看到穆荫乔的手在颤抖,那样冰凉,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却一次次受到上天的嘲弄,任谁都会恨会怨。像是从魔怔中清醒过来,穆荫乔自嘲道:“我真是疯了,怎会同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些,你又如何会懂呢。”那样的伤心,谕锦弦不知道,穆荫乔口中的爱情,谕锦弦也不知道是什么,都说修炼之人,是要爱世人的,但是这爱与穆荫乔的相比,怎会平淡到此?然而谕锦弦不知道的却是命运也这样同她开了玩笑,并且伤她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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