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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画地为牢,一场利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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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是怪我自己蠢,没能早一步发现隐藏的真相而已。”宋楚兮的目光落在外面太阳洒下的万丈光辉里,眼底神色一片漠然。

“我不怪你!”她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怪你呢?你说的对,我和南塘宋氏,根本就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是你安排人去杀了宋久,我也无所谓,照样可以若无其事,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假装是为此迁怒到了岳氏,并且将计就计的顺应的你的计划,引出端木项,杀了他,再坦然的一起将端木氏给瓜分掉。在这件事里,虽然你的手段更高明,但是说到底我也没吃亏,虽然我很不甘心这样的被人操纵利用,但最后权衡起来,也不算什么损失。所以——现在更没有必要还装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

曾经,她的确是以为行刺宋太后的人是岳氏指使的,可是后面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那不过一直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替端木岐开脱而已。

他要复国,他要端木项死,但也许是因为顾念着这么多年端木项对他的栽培和端木家对他们兄弟的养育之恩,所以为了维持最后的一点道义,他给了端木项最后的尊重,没有亲自出手,转而利用了她,可是——

那时候端木项已经必须去死了,他的计划里,不能留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那一环一环的计算布置下来,宋太后的死就是必要的环节。

宋楚兮会这样说话,的确是有些负气的因素在里头。

无论如何,被一给人算计利用的这么彻底的滋味都不可能太好受。

端木岐垂眸坐在那里,面上表情一直不温不火,听着宋楚兮嘲讽至深的话,他也一直的不置一词。

宋楚兮重新收回视线看向了他,问道:“我被你算计,被你利用的事情我都接受了,可是你——你却不能接受是吗?”

端木岐没有抬头,只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楚兮定定的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继续道:“曾经的曾经,你对我,明明杀心已起,可是因为一念之差,却将我留做了今时今日的祸患。这样的失误,于你而言,其实是不可饶恕的过失吧?”

端木岐没有说话,回她的,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之后,他才缓慢而沉重的倒抽一口气,一寸一寸缓缓抬眸看向了她的脸,吐字有些唏嘘也有些艰难的道:“果然——那时候你就察觉了我的意图了吗

的意图了吗?”

这一句话,他看似是问得宋楚兮,但更多的却像是自言自语。

从他第一次送她回宋家的那天起,其实他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她不再是那个随他提在手中,被他控制,受他操纵的玩偶了。

“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还记得那一天,他斜倚在榻上,墨发披散,衣襟松散,一双桃眼泛着水色妖娆的笑意,手指一点一点绕开她披散在肩的发丝,指腹压在她柔滑如玉的颈边,有些沉迷的轻轻摩挲。

其实——

那个时候他就在犹豫了,并且已经对她起了杀心了。

手指,明明已经触到了她颈边的大动脉,只需要那么一下,他就能彻底了却所有的后顾之忧了,只是犹豫再三,却竟然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也许是她垂眸低语时候的那副画面太过纯真美好,只那一瞬间,便蛊惑他做出了这一生里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那时候,他不断的麻痹自己说,她就只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儿而已,是他太过杞人忧天了,而事实上他却不过就是作茧自缚——

是从那时候起她就感知到了他潜藏的杀机了吧,于是那一刻温柔婉转,于险象环生中不遗余力的蛊惑了他。

她从十三岁,不动声色与他周旋,一直又忍了他四年,直到今天,彻底飞出他掌心的这一刻才光明正大的来和他摊牌?

他们两个,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端木岐的心里,就只觉得深深的讽刺。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果断干脆一点该有多好,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放任她继续做大,然后一步一步的一飞冲天该有多好。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早知道她会振翅而起,飞到他再也抓不住的地方去——

他当初一定会折断她的翅膀,永远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的。

可是现在——

悔之晚矣。

“楚儿,难道从一开始,你对我的顺从就都只是为了利用我吗?”端木岐的语音柔软,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突然就隐约的似乎还带了一点微弱的叹息。

他看着她,眉目依旧,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那画面依旧唯美,如是许多年前瑞雪初晴,他衣衫松散,坐在听雪阁里陪她晒太阳时候的情景。

美人如斯!令人心动如许。

无论是谁,只要碰触到他此时的神情,恐怕都要忍不住的心软。

宋楚兮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眉眼平静,再不是记忆里与他嬉笑怒骂时候的模样。

“难道你不是?”她问。

语气却是沉稳而有力的!

“呵——”猝不及防,端木岐突然就那么不可自控的苦笑出声。

他惯常就是个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然后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无比,看着宋楚兮道:“楚儿,你一向都圆滑诡诈,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我之间的谈话会直接进入到这么丑陋的部分。”

她这是——

连逢场作戏的耐性都不愿意再施舍在他的面前了。

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结果已经无比鲜明了,可是这一刻,端木岐却突然拒绝让自己再深入的思索下去。

“既然觉得丑陋,那早点抛开了不是更好?”宋楚兮淡淡说道,面无表情,“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事,我不想刨根问底的计较。无论怎样,我都该感激你,当年若不是你从冰天雪地里把我捡回去,我就不可能有命活到今天。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在你没有直接侵犯到我的利益上之前,我还是愿意做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此时此地的这一刻,我还是可以向你保证,在你和宋氏之间,我还是愿意偏袒你的。抛开所有的私人关系不提,至少你我本是同道中人,大家继续相安无事的各取所需,这就是最皆大欢喜的局面。你也说了这真相丑陋,那么不管是谁利用了谁——只但愿不会有更加丑陋的所谓真相再被翻出来。”

宋楚兮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她站起来,举步往外走,“你我之间,所有的前情旧怨,全部到此为止。从今以后,我会和其他人一样,当做这世上没有端木岐这个人,再不相见就最好,如果不得已的还要再碰面——”

宋楚兮说着,脚步顿了一下。

她抿抿唇,仰天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肯定而铿然的说道:“但愿咱们彼此之间的立场不会是彼此对立。”

换而言之,如果立场刚好对立,那就对不起了。

她把话说的如此决绝,没有大声的质问,没有大吵大闹,那说明她是真的心如止水,对他曾经的利用和杀意都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死心了。

这世上的反目成仇都有一千种一万种,可是到了他这里,却连满目疮痍都看不到,只剩下一地荒凉的青霜。

端木岐还是坐在榻上,他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阻止她的任何举动,幽幽说道:“楚儿,我真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带你来天京,那该有多好!”

“即使你肯,我也不会自欺欺人的一辈子。”宋楚兮道,她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回头,只有波澜不惊的声音淡淡的传来,“阿岐,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必然,其实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很清楚,我不可能做你手中一辈子的提线木偶。要么死,否则—

死,否则——你是不可能困住我的!”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感觉到了,小小的女孩儿阴狠又毒辣而且满腹的心机算计,她怎么可能是可以被人轻易的肆意操纵的?

她的心里有仇也有怨,她有很多不遗余力想要去做的事,她处心积虑的来到天京,一步一步的谋权又谋财,直至最后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外,可以随心所欲,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那时候你就察觉到了我有对你手下留情,为什么就不肯先主动的退一步,至少你该相信,我——其实是舍不得让你死的。”端木岐说道,他的语气略带调侃,语气半真半假,“你是从来就不肯相信我是真的有对你好过吧?你甚至不介意被我利用,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你自己也能有利可图?楚儿,是这个样子的吗?”

“对于已经发生了的,和那些我改变不了的事,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自怨自艾,抓住现有的,谋得跟多,才能抵偿我曾经失去的东西和经受过的风险。”宋楚兮道,她真的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务实的人,与其费力气又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试着改变人心,真的不如抓住切实的利益更有价值,“而至于你,曾经你给的绝世宠爱,都不过是精心为我打造的一座黄金牢笼。阿岐,因为我不想被囚困一生,所以很抱歉,从一开始我也已经画地为牢,将自己仅有的一切固锁住。这一场闹剧,也早就收场了,不是吗?你和我——我们此后各奔东西,各自珍重。”

动了情,就必定要伤心。

可是她没有,从一开始她就画地为牢,将自己的心牢牢锁住,一切——

不过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逢场作戏罢了。

而现在事实证明,她做得,都是对的。

“你对殷绍的恨,真就那么深吗?因为他,所以你才也不愿意试着相信我?”端木岐看了她半晌,仔细的回味着她的每一句话,最后却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还是——因为殷湛?”

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种执念,但却又好像终于有人让她折服和放弃了。

以往他认识的那个宋楚兮,既然从一开始和他之间就是彼此无情无义的逢场作戏,那么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也许这时候她也将计就计,不遗余力的得到了一些东西,但却也绝对不会妥协到会对他既往不咎,还能保持相安无事的面对面。

这是一种妥协和放弃,因为——

她只是不想多树他为敌。

这丫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如今适时地收敛锋芒,就只能是为了别的目的。

或是只想先专心的对付殷绍,也或许——

只是不想让殷湛的面前又更多一个敌人。

“不!我永远都只会是为我了自己!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最了解我,因为——你我本来就是这同一类人。”宋楚兮淡然摇头,“我现在离开,虽然你最初的计划出现了些许偏差,但你的损失也不算太大,至少——你要复国的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

她举步跨出门去,走到外面的阳光之下,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半晌,然后转身,隔着老远的距离面对他道:“不管怎样,我都要恭喜你!赫连缨,恭喜你找回了你的西疆帝国,而南塘——是我的!”

说什么恭喜?她要强调的,却不过就是最后一句罢了。

端木岐,哦不,这世上已经没有端木岐了。

赫连缨冷然的一勾唇角,宋楚兮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走的决绝,比她前面留下的每一句话都还要果断决绝。

赫连缨盯着空荡荡的大门口,沉默了许久,然后抬手盖住了眼睛,苦笑出声。

“少主——”长城从门外走进来,满心忧虑的看着他,但是纵有千言万语,也还是说不出口的。

“我就知道,一步错,步步错,这丫头的性子,根本就容不得任何一条回头路给别人走。”赫连缨说道,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长城看不到他眼底真实的神色,也不敢随便妄言。

又过了一会儿,赫连缨才垂下了手。

他的唇角,还是始终如一,挂着那一抹颠倒众生的浅浅的笑容,重新捡起桌上的茶碗,将里面的冷茶一饮而尽。

长城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想法。

当初一意孤行没有试着争取过就放弃了宋楚兮的人是他,而且就他目前所做的事情来看,他也没有受到这件事多大的影响,如果一定要说他还把和宋楚兮有关的事情挂在了心上,那就只能算是这一次故意促成的天京之行了吧。

可是——

如果说他真是对宋楚兮毫不在意,他这又何必?

长城紧绷着唇角,不敢随便的开口说话。

“长城,你说——”赫连缨端详着手里的茶盏,就又冷笑了一声出来,“当初的那些事,她知道的到底有多少?”

长城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却不由的有些慌了,但面上还是不得不强作镇定的说道:“少主,既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了,您就不要想太多了。既然和四小姐之间都已经把话说清楚才了,那不如就听二殿下的,早一点登临大宝,也好稳定了局面和军心。”

长城回避了话题。

是啊,连他自己都解决不了也没有把握的事,还指望能从长城这里来找答案吗??

自嘲的笑了笑,赫连缨突然问道:“岳氏呢?她最近在做什么?”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城想了想,不解的皱眉,“少主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把她给我盯紧点,如有必要,直接做掉也可以。”赫连缨淡淡的吩咐。

长城更加以外,“可是还有司徒先生那边——”

“他那里暂时不用管。”赫连缨终于有点不耐烦,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起身往外走,“递份帖子进宫,明天我和成武帝见一面,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这一趟来天京,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国事,他要做的事,和北狄皇室,和殷氏父子有什么相干的?难道还需要和他们商量解释吗?大费周章的目的——

不过就是为了来要她一个当年的了断?

呵——

赫连缨神色散漫的款款离去,长城从后面愣了半天,一直到他将要拐出院子的时候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的答应了一声,“是!属下马上就去办。”

*

从驿馆出来,宋楚兮吩咐童五直接去宣王府,自己就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昨天一夜她睡的很好,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困意,正在闭目养神,马车却是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宋楚兮略微诧异,问了句,“什么事?”

外面童五似乎在前面远处和什么人低声的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才折回来回禀道:“小姐,康王殿下在前面的积云楼,他的侍卫来问四小姐是否方便,康王殿下他想要见您一面。”

殷述?这熊孩子又有干什么?

宋楚兮皱了眉头,斟酌了一下,还是妥协,“嗯,过去吧!”

童五得了吩咐,指挥人把马车停靠在前面的路边。

宋楚兮下了车,何鹏引她上了二楼,在一个雅间外面止步,“殿下在里面。”

显然殷述是想单独和她叙话的,宋楚兮略一颔首,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殷述貌似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正在煮茶,整个屋子里都是茶香四溢。

“何鹏说你找我有事儿?”宋楚兮走过去,也不和他见外,在他对面坐下。

方才在端木岐那里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嗓子是有点干的,宋楚兮就自己取了杯子,倒了杯茶,正低头吹着上面的热气,就听对面的殷述郑重其事的开口道:“你会选择嫁给十一皇叔的原因,是因为黎儿对吗?”

宋楚兮手下动作一顿,突然觉得他好像是话里有话。

她狐疑的抬头看过去。

殷述的面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他看着她,那目光却是无比沉重且复杂的,“因为黎儿离不开他,你为了把黎儿要过来,带在身边,所以才妥协而选择了他?”

显然,他这些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宋楚兮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止,一时只是定定的望着他。

------题外话------

最近也不知道是脑残还是手残,码字的这个速度真是慢出翔了。终于更新了,我先去捶着键盘哭一会儿~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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