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信赖(2/2)
宋辚提笔疾书,给贺太傅写下一封书信,上面提及刘同致仕,舒尚书一家独霸朝纲,朝堂之上,情势已经十分危急,又说到自己多年来得太傅教导,却毫无建树,于国于家,不仅寸功未立,还要看着奸党横行,难免感怀愧疚,日夜难安。
宋辚言辞恳切,信上更是以一名学生的口气,向老师直呈忧虑,一封书信写下来,后面的落款,宋辚也属了自己的私印,并未以太子的身份和印鉴落款。
阮云卿就站在宋辚身旁,宋辚对阮云卿也向来毫无避讳,一封书信写完,宋辚就递到阮云卿手里,让他好好看看。
阮云卿犹豫了片刻,接过书信,瞧了宋辚一眼,见他十分坦然随意,心里便也不再别扭。
他信任自己,阮云卿只觉高兴,接过信去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读罢不免皱了眉头,问道:“殿下,可是朝中又有了什么变故?”
阮云卿语间满是担忧,眼中的焦急更是像要满溢出来似的,挡都挡不住了。
宋辚禁不住就想笑,与阮云卿的高兴同理,宋辚知道阮云卿关心自己,时刻都记挂着自己的安危,竟比看见什么都让他打从心底里快活。
宋辚忍耐片刻,才没有让笑意漫在脸上,他轻轻点了点头,道:“是。”
将今日与顾元武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玉龙关大捷,大皇子娶妻,就连刚刚他与顾元武争论的计策,也都向阮云卿说了。
阮云卿细细听着,眉头也越蹙越紧,眼前形势的确不容乐观,怪不得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宋辚比过去阴郁不少,脾气也更加暴躁了。
宋辚说罢就问阮云卿:“你听过后觉得如何,除掉冯魁的计策,是该听大伴的,还是该听我的?”
宋辚目光灼灼,话一出口,心里就不自觉的期盼起来。他并非没有自信的人,只是多年来都是与顾元武商量着来,这回还是头一次,他们两个之间起了这么大的分歧。
顾元武对宋辚来说,如师如父,这么年多来宋辚从没与顾元武背道而驰,因此这一回,就算心里认定自己没错,他也不由得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心里七上八下,真怕阮云卿会如顾元武一般,也说他的计策太过大胆,风险过高,万一失败,结果不堪设想。
宋辚直盯着阮云卿瞧,连他脸上的一点细微变化也肯不错过。
阮云卿眉头紧蹙,伏在桌上,拿过桌案上的纸笔,写写画画,算计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笑道:“尚可。”
阮云卿展颜一笑,眉宇间全是对宋辚的信赖,他细细分析,道:“此计虽然大胆,但也不是全无可行之处,而且一旦成事,收效颇丰,比起先前订的计策,要强上不少。”
宋辚一颗心都欢喜起来,他心满意足,阮云卿这句话,真如拨云见日一般,将方才他与顾元武争论时的些许不安和疑惑全都扫了个干净。
只可惜心中欢喜,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宋辚压抑许久,才勉强稳住情绪,他怕阮云卿看出毛病,连忙背转身去,叫来破军,命他传旨,鹰军各部全部整装待命,随他一起去南山。
破军答应一声,立刻下去传旨。
阮云卿又向宋辚提议,“这事既然要与皇后娘娘合作,奴才便斗胆自荐,求殿下利用我如今的身份,将与皇后定计等事都交给奴才去办!”
宋辚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妥,这事不管成与不成,母后那里你都不不好交待。到时她一怒之下,不只你我,就连丽坤宫中的阮宝生等人,都要遭池鱼之殃。你还是不要出面,母后若问起,你也只装作不知情就好。”
阮云卿苦笑道:“皇后并不信我,否则她也不会在我临来端华宫时,拿堂兄的性命来要挟我。不管我如何行事,她心里都不会信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兵行险招,帮殿下夺下皇位,彻底绝了后患,来得稳妥踏实。”
这也是宋辚心中所想。然而这个过程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而且其间变故丛生,就只单拿阮云卿来说,起码一年之前,宋辚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能在意一个人,在意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宋辚心头沉重,若不是因为自己,阮云卿也不必被卷进这一场纷乱里。然而若非如此,他们两个也不会相识、相知,世事无常,兜兜转转之间,也许命运早作了安排,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宋辚真不知他是该庆幸,还是无奈了。
“如此就交给你了。”
宋辚沉思片刻,还是答应了阮云卿的请求。怕他惦记阮宝生等人的安危,忙又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暗中派人盯着母后那里的动静,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会想尽一切法子,先保下阮宝生等人的性命。”
阮云卿感激不尽,刚想上前好好谢谢他,却想到他们二人之间,早已不能像从前那样亲密了。
恭谨地行了礼,阮云卿谢过宋辚,又坐了片刻,见他也无他事,便站起身来,告辞道:“殿下若无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宋辚瞬间便冷了脸,他就那样惹人厌么?怎么才待了这么一会儿,这个人就急着要走?
心里窝火,口气也不免又冷淡起来,宋辚冷冷开口,阻止阮云卿道:“告退?我还没罚你呢!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留在此处,是等着受罚的!”
阮云卿闻言,不由得愣了愣,说了这半天话,他早把刚才的事丢在脑后,没想到宋辚竟还记得,如今更是一本正经的提起来,说是真要罚他。
眼睛瞪得老大,阮云卿惊道:“殿下要罚奴才做什么?”
宋辚眉梢轻挑,露出一个狡猾笑容,他凑到阮云卿耳边,轻声说道:“罚你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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