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岳伏法,世义遁逃(1/2)
“刘老公,你刘氏能得这青龙港码头之利,还是多亏了苏州监军使刘忠爱命狼山镇遏制使王郢为你刘氏派镇兵扮作海寇劫掠华亭其余各家之船,迫使其放弃与你刘家争夺此港,所得之利七三而分。
这青龙港码头不过也是刘忠爱的半个私产,你刘氏所逐家生子刘世义在淮上替刘忠爱贩私盐,多次‘立功‘,得以拜其为义父,作了那刘忠爱的假子。
你刘氏为了分润刘忠爱侵吞漕运之利,又将那刘世义认祖归宗,恬不知耻攀附刘忠爱作了本家,当真是好算计啊!”
顾柯一进门便冷笑着说。
“比不得顾府君吴中四姓此等门第,吾等燕贼倡乱之时方才南渡江东的乔姓小家,为求得立足之地免不得要行此下策。
更何况即便是会稽顾氏,顾府君曾祖如此文才,不也遭那长安高门鄙夷,累世不第,以至于要操持那贩盐行商的勾当?”
不料刘僳一进门却换了一副面孔,针锋相对地说道:
“顾郎君的二兄前些日子自青龙港停靠后走海路去了润州,老朽虽已是花甲之年,却还未曾耳聋目瞎,这青龙港码头也是老夫当年与族人一刀一枪胼手胝足挣来,走了几艘船,往何处去,某还是知道的。
顾府君莫不是以为刘氏以一介外来户身份在这华亭县扎根百年,全靠向那刘监军使之流献媚不成?”
刘老太爷一边说还一边扶着拐杖,不顾自己咳嗽连连也要撑直了背,横过冷厉如刀的眼神,却是不想在这小辈顾柯面前失了脸面。
“刘老公筚路蓝缕之事本官早有耳闻,忆及父兄当年创业供某游学长安的辛苦,本官对刘老公亦是敬重的。
只可惜国法昭彰不可欺之,本官安身立命的职责便是巡盐,莫说有人打劫盐船,就是意外折损了十来石官盐,某也得槛车入京流配千里,刘氏勾结湖寇劫夺官盐之事,在下实在是不敢通融。”
刘僳险些被年纪轻轻便学得这般打官腔的顾家子气得喘不上气,咳嗽连连,怒道:
“你那二兄早早便乘船往润州去,只怕是贿赂了观察使衙门才让你这般有恃无恐,你却是不晓得刘家在那观察使衙门也并非无根脚的,欲抄没刘家族产自肥,可没那般容易。
那法曹主事吴中岳早已出首言明你与苏龠私相授受所行不法事!”
不料顾柯闻言突然竟怔住了,一时间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在湖上发生的事。
......
“吴中岳!”
画舫中传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狂嚎,声音之大,仿佛震得画舫都抖了抖
比声音仅仅慢了几个呼吸,刘世义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不顾两人身高的差距,冲上来一把揪住吴中岳的领子,咆哮道:
“穷酸安敢欺某!那湖州张操之为何偏偏在今夜巡盐!莫不是你告密于那顾柯!”
吴中岳脸上挂着刘世义曾经用来欣赏他崩溃神情的那种轻佻神色,颇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那刘世义果然受不住激,大叫一声猛地拔出刀来,正欲攮死吴中岳时,手臂却被人死死地抱住了。
“刘倭儿!休要放肆!”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刘世义身后传来。
几乎在听到背后那人的声音同时,刘世义脸色的怒火便如汤沃雪般消散了,反而换上了一副
和善的神情,嘻嘻哈哈地将刀收起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拍了拍吴中岳的肩膀“安慰”道:
“吴兄休要往心理去,某只不过是试你一试,看来当真不是你啊!”
见刘世义如此喜怒无常,乖张暴戾吴中岳也并未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色来,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刘世义身后转出一身高六尺六寸,穿着身山文铁甲的国字脸巨汉来,他沉声说道:
“吴主事,某乃狼山镇遏使王郢,今番也是奉了嘉兴巡盐监使刘中官之命来此抓捕私盐贩,现已将主犯刘世义逮捕,按律本该论斩,但浙西兵马缺额颇多,庞勋余党时有作乱,故而将之发配至狼山镇充军服役。”
说罢竟真的让随从拿出一副镶钉木枷来,那刘世义也毫不反抗,任由几名全甲在身的军汉把他枷住,还不忘扭过头来冲着吴中岳露出那有些尖锐的犬齿,笑道:
“此番是某小瞧了吴主事,可惜主事此等大才却困于钱财,白白断了前程,若吴主事早日追随了吾父刘监军使,何至于此?
某先前以为主事之胆略堪堪做得一州刺史,如今观之,主事之才却是应当佩金鱼袋持班剑的。
今番是某输了,可焉知某不会赢回来?只是吴主事却要殒命于此,当真是造化弄人!”
说罢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仿佛是与吴中岳做了最后诀别似的,与几名军汉一同走出了画舫,登上了先前停在岸边的艨艟。
随即那艨艟上便猛地打起了火把,让正往此处驶来的两艘巡盐船上众人一惊,定睛一看,只见船上打着的旗号写着:
“嘉兴巡盐使兼苏州监军使刘”
原来在顾柯以嘉兴监名义发起与湖州张操之联合打击私盐的巡盐行动同时,在苏州耳目众多的刘忠爱也将计就计,把狼山镇遏使王郢麾下兵马战船暗中借调至嘉兴监名下,也来“参与”巡盐。
王郢与刘世义等人早早便议定好了计划:
若事成,则也可用巡盐缉盗的名义将艨艟开出,把“湖寇”暗中接应回船后,再宣称乃是顾柯勾结庞勋余党监守自盗出卖消息,庞勋余党为报复朝廷杀官。
可惜巡盐船赶到时流寇已然逃跑,看守,牙兵,船夫众人为保护苏龠英勇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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