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走江湖 （萍水相逢）【一】（2/2）

窗台上那盆小花的影子渐渐西斜，侧卧在床榻上的凌若萱在半睡半醒间，轻嗅着从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气。她微微睁开眼，腹中倒是不自觉地打起了鼓。从床上起来，披上衣衫，用发簪轻挽秀发，走出房间。

那少年正在灶边忙碌着，一旁的砧板上放着切好尚未入锅的菜。少年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见是她，意外而欣喜道：“醒来啦！还有一道菜，马上就好。”

她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莴笋炒春笋、番茄炒鸡蛋，皆是些家常菜肴。不久，少年端着热乎乎的汤煲疾步而来，置于餐桌中间。

“恩公，还会做饭？”

少年打趣道：“一个人常年在外游历，不想做也得会了。”

“这是道什么菜？颜色这般好看。”凌若萱指着着那道鲜绿色的菜，色彩青翠，极富春意。

“这道是清炒文武笋，是我今早上山采的春笋，剥壳洗净，与莴笋块一道翻炒均匀了，调味即成。”少年又指着那锅鸡汤继续道：“这是我在山上打的野鸡，炖了汤。我听山下村里的阿婆说，病患喝鸡汤最是大补。”

“这……多不好意思。”她有些犹豫，不敢动筷。

“没事儿，你尝尝？”少年说着，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

人们都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可眼前的少年是她的恩人，素昧平生，救她性命，为她求医煎药，还亲自下厨，她又怎好怀疑自己的恩公。于是，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来喝，一口热汤下肚，儿时的记忆便翻涌而起：少时自己贪玩，淋了雨发烧，大师兄也曾亲自下厨做鸡汤，送到病榻边，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她……

少年见她有些出神，便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凌若萱回了回神，摇摇头：“不是。”说罢，又喝了一口汤。而后，她问坐在面前的少年：“你说你常年游历在外，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我本姑苏人，少时离家习武，而后闯荡江湖，涉足之地也不算多，东南十郡倒都是走过的。”

她身子向前倾，拉着少年要他给自己讲讲游历途中所见的新奇事。少年见她感兴趣，便饶有兴致地同她讲述起自己在外游历的经历。她听得比碗中那鸡汤更是有味，自己虽也曾同师兄弟们到外地夜猎，可很多少年谈及之处都是她不曾领略过的风景，故而心中默默发愿，若是今后有机会，定要自己亲自去看看。

转眼，在易子殊处养伤也有近十日，凌若萱身上的伤渐渐愈合，也没有刚离开苍河院那时的颓丧，常坐在门口，呼吸清晨山间纯净的空气。易子殊因前些日子阴雨连连，许久没有进山打猎，这天，他打算趁着天气晴朗，进山，看看有什么收获。

他在山间走着，见到不远处一只野兔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草，于是驻足，搭弓上箭。可刚瞄准那兔子，竟被察觉，兔子放下啃食了一半的嫩草，掉头就跑。易子殊在山间转悠了一圈才遇到这么一只猎物，自然是绝不能放过了，他立刻上前去追，伺机射箭。

兔子被一路围追堵截，逃到一灌木丛生处，顿然停住，做惊恐状。易子殊趁机朝着呆若木鸡的野兔射了一箭，正中了兔子心窝。他满心欢喜地踏过半人高的草丛去捡时，竟发现了自己面前有个山洞。洞口甚是低矮又很隐蔽，他好奇地朝洞中望了望，漆黑一片，不辨前路。想到那兔子被射中前的样子，这山洞中到底有何骇人的东西？他看看时辰还早，便将猎到的兔子用根绳子绑了，系在腰间，顺手在山洞口做好标记，在地上拾了根粗树枝，用火折子点了，做了根火把，沿着洞中的崖壁摸索着向前探去。

山洞越往里走越是宽敞，洞中的崖壁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一路上，连只蝙蝠也不曾看见，这令他更是好奇洞中所藏何物。

他继续往前，约摸着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山洞的尽头。他顺着火把的光亮，仰头望去，洞顶形似苍穹，下面有个人工搭起来的方形平台。平台并不高，有三级台阶。看台阶上的纹饰，像是数百年前盛行的。平台的四角有四柱，柱上各雕刻着一条缠绕着的双头巨蟒，怒目圆瞪，鳞片依稀可见，宛如活物。平台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台子，上边不知插着一根什么东西。

他走上台阶，欲看清石台上的东西，可当他刚踏上平台，向那石台子走去时，丝毫未察觉到一旁涂在石柱上那四条巨蟒身上的泥塑开始悄悄分化，脱落。

双头巨蟒竟然动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亮出那两颗如镰刀般尖利的毒牙，向台上的少年缓缓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