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好生活被打破有时候只需要一天(1/2)
天蒙蒙亮,顾家的炊烟早早升起,唤醒了顾家村的清晨。炊烟同雨丝交缠着,别有一番朦胧的美感。
而左家的爷孙俩依旧如往日般呼呼大睡,仍在与周公会友。
顾苹末家只有父子二人,他素来懂事惯了,天明之时,只见顾家桌上热腾腾的粥和小菜已然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顾父也是个勤劳的人,早早起了身,瞧着一桌子热气腾腾,既欣慰,又忧虑重重道:“苹末呀,爹都说多少次了,你不必做这些事的,日后早起就去温习功课,你过不久也该去应试了,别在这点小事上花心思。”
顾苹末细嚼慢咽,明明不过是清汤寡水,却让人觉得他吃的应当是钟鸣鼎盛之家的膳食,道:“爹,您有这么多农事要忙,我做个饭算不得什么。”
说罢,他将筷子轻轻放下,收拾好碗筷,起身拿起食篮,放了两碗粥,想起了昨日扛回左家的少年,便又放了一碗,正准备拿几碟小菜。
“今日又去给卿月送饭?”顾父一笑,道:“想来卿月也将十五了吧,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你要是想,爹过几日就去给左神医提亲。”
“爹,我想得了功名回来再提亲,用八抬大轿迎娶她。”顾苹末将饭菜放好,提起了食篮,坚定地凝视着顾父
“也对,眼下要紧的是考取功名,不想别的,”顾父点头,“况且,左神医就那一个孙女,平日里不说,但肯定舍不得她吃苦,待你取得了功名后,左神医定然会应允的。”
“嗯,那爹,我先去给卿月送饭了,想必她还没醒呢。”
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该睡到日上三竿的左卿月,却被傅九曜敲门敲醒了。
原本这敲门是敲不醒的,可是傅九曜瞧着这左卿月是怎么叫也叫不醒了,便用力地拍了门,这屋子多少年了,未曾修葺过,可怜这比左卿月还老了十几载的门,硬生生被傅九曜一掌拍折了。
左卿月从梦中惊醒,瞪圆了眼睛,心疼地盯着那牺牲的门,又是一个抬头,只见她满面的怒气。
他急忙转过身去,自知理亏,挠了挠头,急忙求饶:“等等,你别动手,我,我等会儿给你修。你能先帮我换一下药吗?我自己够不着,但痒得很,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去叫我阿爷呗……”左卿月想到阿爷那不到日上三竿,莫说这房子被傅九曜整个踹踏,就算是天崩地裂也醒不来,叹了口气,道,“行吧,你等会儿,我穿件衣服。”
“多谢。”
左卿月随意换上一件外衣,打着哈欠就出了门,甚是粗鲁地给傅九曜上完药后,气呼呼地道:“瞧不出你受伤了力气还那么大啊!还能把门给折了啊!”
每一个“啊”字时,左卿月手上的力道就中了几分,傅九曜倒吸了好几口冷气,道:“左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修好。”
“真的?”左卿月最怕麻烦,想着要是阿爷瞧见那门,定然会让她自个修,心中连连哀叹。
傅九曜乖顺地点了点头。
“行!说到可要做到。困死了,我要回去再睡会儿。”左卿月边说边收着药膏,不断地打着哈欠,便真的回去四仰八叉地躺下睡着了,连被褥也不盖。
傅九曜跟着她,心中觉得愧疚,想仔细瞧瞧那门到底该怎么修。
他走上前去,用另一只手细心地将被褥轻轻盖上,拍了拍被褥,瞧着她睡得香甜,不自觉地腹诽:这睡着的模样分明乖巧可爱得很。
而顾苹末此时刚好到了左家,瞧见傅九曜在左卿月的房内,语气中带着微愠:“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傅九曜尴尬极了,解释道,“我刚才让,让她帮我上个药,然后,然后她太困了,就睡着了,我,我怕她着凉,给她盖个被子……是我冒犯了。”
“既是如此,那请公子先出去吧,卿月自有我照顾。”顾苹末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满。
“原是认识的人啊。”傅九曜低声说道,唰地站起身,挠着头出门。
左卿月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坐在榻上的顾苹末的手。
顾苹末未发觉她的嘴细微地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左卿月咬住了顾苹末的手,含糊地说道:“呸呸呸,这鸡爪怎么那么难吃啊……”
顾苹末强忍着痛意,悄声地将手收回来。
左卿月梦中的鸡爪不见,一睁眼就瞧见顾苹末,许是刚醒,声音糯糯的,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道:“苹末哥,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给你送吃的,去洗漱一下吧,”顾苹末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走到那门前,将那扇可怜的门扛起来,又开始操心道,“这门怎么坏了,等天气好了,我帮你修。”
左卿月又不穿鞋,蹦下榻,道:“多大点事儿,再说了,已经有人揽了这活儿了。”她晃悠地前去洗漱。
“吃饭,吃饭,”左卿月蹦跶地来到了桌前,搓了搓手,瞧着傅九曜还在尴尬地挠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一起吃。”
顾苹末神色漠然地,眼神带着几分无视地掠过了傅九曜,道:“我给你们都准备了粥。”
傅九曜瞧见顾苹末的眼神似有些警惕地盯着自己,很不自在,礼节性地感谢道:“多谢兄台。”
“叫什么兄台,听起来酸得很,他叫顾苹末,昨天还是苹末哥帮我把你扛回来的,”左卿月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拿着筷子将小菜往馒头里塞,塞了满嘴,含含糊糊地,“苹末哥,他叫傅九曜。”
“多谢顾兄相助。”傅九曜微微颔首,却见顾苹末丝毫没有想搭理他的模样,只见他满眼柔情地盯着左卿月,还细声细语地说道:“慢点吃,不急,别呛到了。”
“咳咳。”左卿月命运般地呛到了。
顾苹末轻拍着她的后背,将水递给她,见左卿月缓和下来,那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傅九曜暗叹: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吗?
他为了不尴尬,埋头苦吃。
顾苹末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瞧他这副吃相,想必恢复的不错,觉得甚是安心。毕竟过些日子自己便要去应试,若是中了,还得去京都,这一个陌生男子住在左家,住久了不免会有闲言碎语,对卿月也不好。
左卿月端起一碗温温的粥,拌着小菜嘶溜嘶溜,速度之快,让傅九曜膛目结舌,不禁腹诽:这丫头怕不是饿死鬼转世吧。
顾苹末在一旁提醒她:“你吃慢点儿,吃那么快不好。”
左卿月随意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漫不经心,道:“知道啦,知道啦。”
“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要去夫子那里,你记得喊左爷爷吃饭。”顾苹末撑着伞走远了。
顾苹末一走,傅九曜便悄悄将小板凳挪到左卿月身旁,玩笑话般地调侃道:“你这位情郎对你可真不错。”
“什么情郎?”
说罢,傅九曜伸出手指向顾苹末的背影,然后两个大拇指靠拢,示意了左卿月,笑得狡黠。
左卿月一个白眼,责备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苹末哥跟我一起长大,如我兄长一般,你这样乱说万一传了出去,坏了苹末哥的名声,他讨不到老婆,你自己嫁给他吗?”
“原是如此,可他待你的模样,分明就像是对情人一般,我瞧他对我那么冷淡,怕是误会了我什么。”
“情个鬼。你别想太多,苹末哥现在跟你不熟,你自然觉得他性子冷,熟络起来,你就会发现他待谁都是这么好。”左卿月喝完粥后,站起身来收拾。
傅九曜瞧着满桌空碗,弱弱问道:“忘记给前辈留点儿了,这可怎么办?”
“你放心,没到晌午他起不来。”
左卿月收拾着碗筷,却被傅九曜拦住,“我来我来,左姑娘你忙了一早上了,让我来。”
“你这家伙,挺会来事儿的嘛。”左卿月笑着,下一秒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那一摞的碗筷全惨烈地裂开了。
“你?!”左卿月握紧拳头。
傅九曜额上冒出冷汗,“左姑娘,你,你莫动气啊。”
“我当然不会动气,你是个病患,我怎么可能动气呢?”左卿月笑得瘆人,渐渐靠近傅九曜,踮起脚一把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道,“我当然是选择动手啊!”
左卿月将傅九曜揍了一顿,直到傅九曜从他腰间掏出一小块金子,这才罢手。
二人打闹之后,左卿月早就睡意全无,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上,凝视着外头的雨,凝望着山的尽头。
“看什么呢?”傅九曜瞧见她这副模样,缓缓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左卿月一个假笑转过头去,又是一个白眼,“你自己没眼睛吗?”
“唔,左姑娘,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傅九曜憨笑着挠了挠头,拿着小板凳坐在了左卿月身旁。
“知道错了就好,看在那金子的份上,我就饶了你,只不过,这些碗得赔给萍末哥,待会儿我还得托人去镇子上买来。”左卿月一拳轻轻拍在他的右肩。
“你自己怎么不去?”傅九曜随口问道。
左卿月的眼底闪过落寞的神色,道:“阿爷不肯我出去。”
“为什么?瞧你的模样也不像是身子虚呀。”傅九曜说罢,还仔细打量了左卿月一番。
左卿月摇摇头,将双腿伸直,解释道:“不知道啊……”
傅九曜瞧着左卿月这副失落的神色,笑道:“难不成,你身上有封印,一旦离开这里,就会解封,然后……”
他故作神秘,左卿月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傅九曜拉长语调,道,“变成一只小笨猪。”
左卿月气得很,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撅起嘴来,不再理会他。
“你别生气嘛,”傅九曜眼见左卿月微愠,又见她直勾勾地盯着雾气朦胧的青山尽头,道,“你想不想知道,山外面是怎样的?”
左卿月转过头来,目光真挚地点头。
“那你别生气了,我跟你说说外面是怎么样的。”
“好呀。”
“咳咳,”傅九曜清了清嗓子,笑道,“我呀,是从思叶山来的。”
“我以为你穿得那么贵气,是从京都那些大地方来的呢,原跟我一般,都是山里头的。不过,思叶山在哪里啊?远不远啊?”左卿月歪着头凝视着坐在另一头的傅九曜。
“远着呢!我这一路走了好几个月了。”
“那你肯定去过不少地方咯?”左卿月的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傅九曜点了点头,道:“那肯定。所以,你想听什么,我都能跟你分说个一二。”
“那你跟我说说呗,外面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左卿月即刻挪了过去,靠近了傅九曜。
“外面可多好玩的了。不然这样吧,等我好了,寻个日子,我带你出去玩玩。”
“我以前就想偷偷跑出去过,还没出山呢,就被阿爷抓了回来,罚我跪了好久。”左卿月眼底的落寞被傅九曜一下子给捕捉了,可他也不好说什么,左神医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没有多问。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跟你讲讲外面的新鲜事物吧。”
傅九曜像个暴发户,有了资本,挺直了腰板,头抬高了几分。
左卿月瞧他这副骄傲的模样,握紧了小拳头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傅九曜一见就害怕了,献媚般地笑道,“左姑娘想听,傅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九曜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凝眸注视着她的目光,道:“那我就先跟你说说我们那边的特产吧……”
二人却没瞧见远处,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撑着伞,目视着二人。
傅九曜的伤比想象中还重,他的伤口魔气难除,是故在顾家村待了将近一个月还未离开。因为左卿月的缘故,认识了不少人,时不时会被打趣说成是左卿月捡回来的小夫君,所以大家对他都格外的热情,除了顾苹末。
左卿月从未离开过此处,山外的世界是傅九曜为她构建起来的。所以,左卿月和他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傅九曜总觉得左神医虽然容忍自己待在左家,可对自己却总有几分冷淡疏离,所以左卿月若是出门,他便总要求跟上去,美其名曰:保护阿月。
左卿月在第三天就得知他是修道之人,还让他教自己几招,傅九曜只教了些稀松平常的,却也够左卿月开心很久了。
第六天的时候,傅九曜带着左卿月偷偷上山去看星星,教她如何辨别星宿,走丢了可以跟着哪颗星星走。回去的路上,左卿月摔了好几个次,划伤了脚,他只好背着左卿月回了左家,两个人被左神医一顿好骂。
第十天的时候,左卿月出门,却听闻有人说傅九曜是她“捡回来的小夫君”,几个小孩还用此起哄,她有些生气,回来的时候一天没搭理傅九曜。傅九曜不知道原因,但为了哄她开心,用了个小法术,让她心情好了起来,左卿月说什么都要让傅九曜教自己学会怎么发光。
……
而这段时日,顾苹末要会考了,最近不怎么出门。不过,纵使他在,也管不住左卿月自由的天性。
夏深了,蚊虫多了起来,左神医为了给村子做驱蚊逐虫的药粉,常常外出,直至傍晚才回来。
左卿月习以为常,不甚在意,正和傅九曜边玩闹,边碾着药材,却听见外头传来个声音:“阿月呀。”
左卿月还未起身,那大娘就走进了屋子里,道:“来,快拿去炖咯,晚上给你爷爷和小夫君补补身子哈。”
左卿月正想着如何婉拒,却又纠结得很,她也许久未吃得好滋味了,不禁咽了咽口水。
傅九曜见她那副小馋猫的模样,热心地站起来,接过那只已然清理好的老母鸡,满面笑容:“王姨,您真好,怪不得村里的人都夸你人好、热心肠,不过啊,这好吃的,我们可不能独享,晚上您可一定要留下来用饭!”
“就你嘴甜,办事又周到,不过我今天啊,家里还有点事,你们也不要跟我推脱了,左神医这些年给村里人看病又不收银子,不过是只老母鸡罢了,便是要我这条命给左神医……”王姨还未说完。
傅九曜赶忙说道:“诶,王姨,可不能胡说,您啊,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哈哈哈,你这小嘴甜的,难怪能哄好咱们小阿月,那我先走了,你们俩可别忘了把鸡炖上啊。”说罢,王姨就离开了。
左卿月几步走上前,拍了拍正在挥手送别王姨的傅九曜,道:“我先跟你说好了,阿爷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你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得挨骂,到时候可别扯上我。”
“你不吃吗?”傅九曜晃了晃手中的老母鸡,蹦跶着选了几味药材,想着哪味药材既能使得这老母鸡更香,还能滋补。
左卿月咽了咽口水,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道:“那,就吃一点点吧。”
“一点点?”傅九曜口气里充满了质疑。
“怎么,你还想独吞啊?”
“这时候你怎么不害怕被左神医骂了?”
“傅九曜,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
而左卿月和傅九曜斗嘴的时候,已然有一群黑衣人悄悄包围了左家。
“庄主命令,此次还须把那个女孩带回去,但不得伤到她!”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说道,声线里透着几分冷淡。
他身后的人齐刷刷地点头。
房内,傅九曜和左卿月也打趣得差不多了,二人兴冲冲地要去把老母鸡炖下。
傅九曜眼神一瞥,却清晰地洞察到栅栏外那群在雨中肃立的黑衣人。
他即刻把左卿月又拉回房内。
“欸欸欸,你干嘛?后悔了?我都开始馋了。”左卿月叉着腰。
傅九曜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儿,道:“阿月,你待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门。”
“为什么?你可别骗我了,上次你编排那些鬼故事,吓了我好几天,我这次可不会上当了。”
左卿月正要夺过他手中的老母鸡,却被他一把抓住。
“来,”傅九曜牵着左卿月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的那些黑衣人,低声道,“你看到了吗?那些人就是追杀我的人。”
“啊?为什么要杀你?”左卿月眯着眼,看不清外头的人,依稀瞧着个面具,虽模糊得很,却也觉得那面具真是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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