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暗杀(2/2)
这次搬到乡下住寒温也是有种种考量的:其一,乡下的房租便宜。其二,集镇上未免太过热闹,人太多,凶手行动起来肯定有所顾忌,如迟迟不动手,她们的精神不可能永远都绷着,万一有个松懈倒真着了毒手就不好了。其三,集镇上巷道相交,房宇众多,她俩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凶手一旦逃跑不利于追捕。乡下便没了这些弊端。但是这乡下如果太过偏僻,到时她们遇到不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也自己害了自己?所以这住处颇费了她一番心思。
她们租住的是个四合院,院子有高高的围墙,凶手一旦进来了不容易逃出去。住的房间就更好了,不仅有前门,还有后门。后门通往厨房,厨房又有一门可以通到外面去。在这厨房内还有一个小单间,原本是吃饭的地方,现在被她们拿来当作了卧室。平日里她们只装作在大间里歇息,等熄灯之后却摸到小间来睡觉。等来福来杀她俩时,她俩若不睡在厨房的小隔间里,便再谨慎,被迷香一熏,也只有挨宰的份儿。
当晚两人听到外面的响声便知道有事,只不吱声,忙摸了棍棒在手,只等来福进了屋,她们才悄悄地开了厨房的门来到院子里,一个人便守在大门口,另一个人便去关院门。她俩早估计凶手会先打开院门,以备得手后好逃,只要把院门一关凶手便没那么容易跑了。事实果然如她们所料。至于寒温喊抓小偷而非喊杀人、救命之类,亦是有讲究的。寒温认为喊杀人喊救命,听见的人或许会胆怯惜命,不敢第一时间冲出来;而喊抓小偷,别人不敢说,房东肯定会第一个冲出来。实际上情况也的确如此,房东一听到喊声连外衣也不及穿便奔出来了。
只是她们这一声喊却也提醒了来福,到了大堂之上他便一口咬定是行窃,并非杀人灭口。焦仁见他翻供,肺都气炸了,指着他怒不可遏地说:“你昨天晚上已经招认说是杀人灭口,很多人就听到了,这时候又说不是,你以为你能赖得掉?”阴县令把惊堂木一拍,喝焦仁道:“不得咆哮公堂。”顿一顿又道:“焦仁,你说他想杀人灭口,可有理由?”焦仁便说了去年的事,随后道:“他们怕我再来告状,所以要杀我。”阴县令见她又扯到去年已了结的案子,便有些不耐烦,也不深想便又问道:“你说他昨晚已经招供是怎么回事?”焦仁便将昨晚的事又说了一遍。阴县令便问来福:“你昨日既已招供,为何这时却又翻供?还不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来福忙道:“大人,他们刑讯逼供,小的若不依着他们只怕早就被打死了。我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请大人验看。”说着便掀起衣服,露出身上的瘀青。焦仁忙道:“我们并没有刑讯逼供,这伤是我们在抓他的时候,他反抗时打的。”阴县令便道:“你们即便没有刑讯逼供,他见你们人多,有畏惧心理,胡乱招认也是有的。”焦仁见阴县令如此说,忙又说道:“大人,他家里有吃有喝,又不缺钱花,为什么要偷东西?”来福忙说自己一时糊涂。焦仁道:“一时糊涂还带迷香?这分明是蓄谋已久,你是受钟三郎的指使,来杀人灭口的。”阴县令道:“果然用了迷香?”焦仁道:“大人请看。”说着呈上在窗下寻到的一小段迷香。阴县令看后心下便想:去年的案子难道是我弄错了?如果错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当下却也只能接着再审,便又问道:“来福,这迷香不是随随便便能弄到的,你若没这东西,本官还可以认为你是一时糊涂,但你用了这个就是有意为之了。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来福见无法自圆其说,想了一想便答道:“大人,我不是真的想杀她,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因为她在外面散布谣言,说我和我家老爷去年把她扔到海里去了,又说我家老爷抢了她的许多东西,她这出了狱要加倍的讨回来。大人,去年的案子大人已经审过,纯属子虚乌有,她为什么还要这样胡言乱语扰人视听?我听了一时不忿,便想出手教训她一下,并不是真的想杀死她。”阴县令便道:“焦仁说你是受钟三郎指使,可有此事?”来福忙道:“全是我一人所为,我家老爷并不知道。”阴县令便问焦仁:“焦仁,去年的案子已经结了,你为何又来纠缠不休?”焦仁道:“实是他们抢了我的东西,我再不敢撒谎的。”阴县令怫然不悦道:“你是在指责本官不会审案吗?”焦仁忙说不敢。阴县令道:“去年的案子再清楚不过,你一个小娃娃能有那么值钱的东西?哦,我知道了,你见敲诈不成,反作了牢,心生怨恨,所以想出这么一个计谋来,以激起他们的不忿,你就能从中取利了,是也不是?”焦仁忙道:“大人,没有的事。”阴县令冷笑道:“不是?不是你为什么不上告。反而四处散布谣言?这案子就是来福不满你们的言行,所以想出手教训一下。好在你这回没事,以后可得谨言慎行才是。”说着便判了案,将来福收了监。
焦仁见阴县令如此审案,愤然而出。寒温早猜到阴县令是个糊涂蛋,但还是被他气得不行。两人默默走了一程,寒温忽然说道:“我看我们现在只有再去劝劝吴秦,让他来自首了。”焦仁道:“你不是去劝过么?”寒温道:“这次情况跟上次不一样。你且跟我来,我们去诈他一诈。”说着便拉了焦仁往吴秦家来。
到了吴秦家,焦仁一见到他,想起这两年来的遭遇,全都拜他一碗稀饭所赐,不禁眼中冒火,直呼其名道:“吴秦,你居心叵测,这般对我,我看你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吴秦见焦仁前来不免畏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就听寒温满脸是笑的说道:“吴师傅,我先前劝你去自首,你不肯,总以为能躲得过去,可是你没有想到吧,来福昨天去暗杀我们,被我们当场抓住送到衙门里去了。在衙门里他把什么都说了,还说去年的事全都是你和钟三郎两个人预谋的,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现在你就在家等着县令大人的拘票吧。”吴秦一听惊慌失措,忙道:“什么?来福被你们抓住了?”寒温道:“当然。这一天半天消息便会传过来,你就在家等着听吧。不过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吴秦面色苍白,可是仍强自镇定道:“你说的是真的?来福真的被你们抓住了?他真的什么都招了?”焦仁道:“姐姐,跟他废话干什么,反正县令大人要派人来抓他,不如我们把他抓起来先送过去。”寒温道:“不可。我们没有县令大人的命令,怎么能随便抓人呢。吴师傅,你知道阴县令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派人来抓你吗?因为他和钟三郎有交情,这个时候已经派人送信给钟三郎了。钟三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到时候你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吴秦跌脚道:“钟三郎才是主谋呀,全都是他让我干的呀。我这下子完了。哎呀,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好啊?”寒温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我劝你去自首,是不想让你替人背锅,可是你不听劝,还以为我们不能把你怎样。怎样,现在后悔了吧?”
吴秦顿时乱了方寸,哭兮兮地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啊?这一做牢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呀。我不是白辛苦了这一世么?寒姑娘,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你在家等着县令大人来抓你呗。”
“寒姑娘,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坐牢啊。焦姑娘,这些事可都是钟三郎的主意呀。就是这次来福杀你也是钟三郎的主意,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跟焦姑娘说你没做有什么用,这话你应该跟阴县令说才是。我之前劝你去自首,无非是看在你是槐玉的舅舅,而槐玉又是我的姐姐,因着这一层关系我才劝的,可你却不愿意听我的,这下好了吧?只要县令大人的拘票一到,你的房子、田地可就都没了。而且只要钟三郎再使些坏,一口咬定你是主谋,就光你这一点点家产还不够折准,还要坐牢呢。”
“这房子是我的,田地也是我的,全是我的。他不能要去!”吴秦嚷道。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它们仿佛在向他说:“再见,再见。”他便把脚一跺道:“我,我找县太爷说理去。”
“你要去只能赶紧去,要是等县令大人派人下来抓你,那时你再去可就算不得自首了。”寒温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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