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我发疯的时候是不是还做过什么危险的事儿来着,比如……自残?”
锦儿连忙摆手道:“那可不敢,我和棉儿寸步不离地守着大小姐,怎么会叫您伤害自己呢?”
我点着她讥笑道:“寸步不离还能叫我爬到屋顶和树上去?”
锦儿害臊的扭着身子,“哎呀,大小姐……”
我板起脸来,沉声道:“嗯,那你可要想仔细了,我是受过什么伤,或是流过什么血?”
锦儿急的团团转,口中念叨着:“流血……,流血……血……,啊!”
她惊呼一声,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胸口,我知道终于问道了关键之处,扯出玉珏给她看:“和这块玉有关对不对?”
锦儿讷讷地说:“大小姐说到血,那天……您见了洹煦少爷的尸骨后,突然吐了好大一滩血出来,前襟都给染透了,人又接着昏死过去,随后便患上了失心症。”
我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先说,这块玉就是从那时起变成这样的么?”
她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小声道:“我实在……实在是不知道算不算得,您平时当这块玉是宝,从不拿出来给别人看,虽然我记得它……它似乎是块白玉,但后来也只能当是自己记错了。”
我凝神注视着手心里的玉珏,它好似流动的鲜红脉络竟有说不出的诡谲妖异,心中默默猜测,这玉的变化是否和我发了疯有什么直接关联。
我不禁回想起当年种种,回想起那个衣着简朴地少年,从腰间摸出玉珏塞入我手中的画面,脸上全是无害的笑意。
——‘我也不叫你吃亏,这个送你。’
我回想起夜宴上寻见了角落里饮酒的他,我那样羞赧地将这玉珏从襟口扯出来,晃给他看,而他从头到尾都只盯着我的眼睛,对我做出噤声的手势。
我突然记不清楚,他那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脑中那个声音果然又是不期而至,另一个我在耳畔幽幽而凌冽地嘲笑着:呵,你瞧他看你的眼神多么炙热啊,好似在玩赏囊中之物一样。
我不能忍受这样的见解,大声否决那个声音:“你胡说八道!”
锦儿吓了一跳,绞着衣角微弱地辩解着:“大小姐,奴婢……奴婢没有……”
灵音探下身来,关切地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我没理会她俩,因为那声音非但没有如常消失,居然别有意味的‘哦’了一声:那么想必是你眼拙看差了,他既要活的掩人耳目,又怎敢公然现身呢。
我如遭重击,竟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闪电夹杂着天崩地裂的雷声,暴雨如泄洪般淹没天地万物。
天地阴沉如暮色,黯淡无光。
不知是这天色叫人辨不出时辰,还是我思量到几近入定,任无奚突然就进了门。他头顶紫金宝冠,身着石蓝色朝服,任凭骤雨狂袭,硬是未见半点水渍。
他笑盈盈地唤着我:“念儿,我回来了。”边说边向我走来。
我倚在榻子上无处可藏,心头砰砰狂跳着,一时看着他不作反应。
任无奚肯定察觉出氛围不对来,明堂烛火不够亮,仆从全都不知去向,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还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睛,脚步放缓,已敛去笑意。
这下该换作我来笑了,我微微笑着,直奔关键:“上回给你时间好好儿编的事,你编出来了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任无奚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径自坐在榻尾,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悠悠地嘬饮。
我看向窗外水雾朦胧的庭院,面无波澜地说:“这场雨恐怕要下一夜了。”
“那件事说来话长。”任无奚问:“你想听哪一种版本?”
这句话点燃了我的怒意,我尚还愿意调侃,是因为心底存了一丝希冀,不想在他还未解释之前就下什么结论。
他又凭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无奚道:“是要听平铺直叙的版本,还是要听语挚情长、跌宕起伏、借机诉衷肠的版本?”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此刻憋着一股气,我又不瞎。”
我没绷住‘嗤’了一声,随即觉得羞恼,恨恨地瞪着他。
这男人总是把我的情绪拿捏得恰当,一句话就要使我破功。
他矮下身凑近,几乎快贴到我脸上来了,“今日发生过什么事叫你这样生气,嗯?”
我有点招架不住他这语调和姿态,狼狈地躲闪着:“你要讲便讲,少问那些有的没的。”
任无奚眉头轻挑,板直了身体,想了一想才道:“那日在书院……”
“等等!”我打断他:“讲之前我得先问清楚一件事。”
他投来询问的目光,那么从容,那么没有防备。可我心里明白,这话一旦问出口,无论真相是什么,都会十分伤人。
可这件事又是那样至关重要,关键到叫我没有办法忽略它,没办法不去猜疑。
我短促地呼吸着,把心一横,开口道:“香囊究竟是我自己不小心掉的,还是……被你偷去的?”
任无奚看上去比我预估的要冷静多了,只是略带困惑地反问:“我偷你香囊做什么?”随着这话说完,他好似才领悟到我的意思,目光微动。
室内安静地可怕,衬得雷雨之声更加喧嚣。
我硬着头皮打破这沉默,说道:“那香囊是我阿娘亲手缝制的,是我少有的珍惜之物。若不是它丢失了,我必不会折返书院寻找——哪里还有你再遇见我的机会?”
任无奚冷笑两声,不住地点头:“也对,原来我竟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
我一时听不出他是在自夸,还是在自嘲。
毕竟包括我在内,有谁不认定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继续说道:“我不但知道那枚香囊是墨夫人缝制的,于你意义非凡。我还算准了你会在何时去寻找它,只需原地等候便好。噢,我万分确定你会对我动心,毕竟我生得一副好相貌,保管叫你‘色’令智昏,再见钟情。对么?”
我瞠目结舌地听着他在那阴阳怪气,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好好好,是我冤枉了你,你开始讲吧。”
任无奚轻哼了一声,把脸别开不再看我。
哟,他到底是闹情绪了,不过总比他真的生气要好。话说回来……我似乎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呢?
我耐着性子问:“那要怎样你才肯讲呀?”
他一声不吭,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意思不言而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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