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别离(1/2)
<!--go--> 萧妙音昨夜里头受了很大的罪,她年纪不大,葵水还没有规律,她也没想到当夜里就来了,好死不死吃多了冰块。葵水的时候女子身体最为虚弱,上吐下泻了一夜,医正是早早被人拖了来,一碗温热的药灌下去也不是立刻能好起来的。
折腾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觉得好了点,盖上锦被睡着了。
秦女官盯着宫人往她的锦被里夹了一个小熏球,这些东西都是秦汉以来就有的小巧物什,里面加上炭盖好,不管在锦被里怎么滚,里头的炭火都不会滚出来。
见到一切都好她才慢慢的踱到外面去。
平城的天已经一日比一日冷了,秦女官听着外头的风呜呜声响,都觉得牙根酸。
“贵人还是太胡闹了点。”秦女官看着萧妙音长大的,昨夜里见着她把几碗冰吃下去又滚了一夜,叹气就止不住。
“……”刘琦站在那里听到秦女官长吁短叹的,抬眼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宫中的事向来是乱麻一片,扯都扯不清楚。这几日里也不知道天子会不会来,太皇太后等好消息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刘琦想着,要是高凝华能够生个皇长子也是好事,太皇太后得愿了,自然也不会两只眼睛全都盯着天子的后宫。
萧妙音吃了药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她洗漱完之后,坐在床上。听到秦女官说早上高凝华来了之后,她笑了声,“以后她来就说我不见她。”
“唯唯。”秦女官俯身应下。
原本不过是六嫔之末,想见就见,不想见拉倒。没甚么稀奇的。
“贵人。”刘琦听了萧妙音这话知道她对高凝华还是有些膈应,他仔细斟酌着话语“其实高凝华若是有身,对贵人也是好事。”
“甚么对我也是好事。”萧妙音蹙眉抱着小腹,小腹一阵阵的抽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对那边有好处,对我完全没有好处。”
太皇太后对她来说就是一柄双刃剑,真的以为有了皇长子就能固若金汤了?除非太皇太后活成个百年老妖精,那么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变化。
而且说实话,拓跋演不碰那些女人,也不全是她的原因。拓跋演瞧见太皇太后送过来生孩子的女人觉得恶心。
而且太皇太后能那么干脆的毒杀先帝,还不是因为有皇太子在手里。拓跋演怎么又不会怕自己也落得当年的那么一个下场?
太皇太后自己抓不住主要矛盾,一股脑的推到她头上,怪她眼光短浅,只晓得争皇帝宠爱。不知道为家族长远利益着想。
却不想想只要她自己一死,皇帝真的要发落萧家一家子,哪怕十个皇子也顶个卵用。东汉那些皇帝对自己掌权的嫡母祖母下手软了?一家家的全部撸个干净!
那些太后哪个不是生前临朝称制,皇帝到了她们面前就是小孩子,可是呢,人一死,甚么都没了。
皇帝真的要收拾人,那位姑母能从土里跳出来,她就算姑妈够本事了。既然打定主意要家里子弟吃女人饭,就别把自个看得太高。
太皇太后只能管的了眼下,但是拓跋演却能决定将来。
养了皇长子又如何?皇太子都能被废黜呢,别把长子甚么的当做万金油用。
“说不定啊,如今……”她心里这么想着指了指东边,“心里怎么想我呢。”
她肚子疼的厉害,说话也少了许多忌讳,太皇太后掌权多年,早就不是那种会容忍人的脾气。这在后宫两年来自己的作为,姑母已经知道她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帝后之间,想要两边都万全,是不可能的。只想着能够两边讨好,那是做梦,别人也不会买账。太皇太后和拓跋演,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
她只能选择一个。
如今也该想想后路了。
“贵人?”刘琦大惊。
萧妙音叹一口气,她坐起身子,高声道,“你们都退下。”这话是对那些中官和宫人说的。
中官和宫人退下,殿中一片静寂,萧妙音坐在床上,看着床前的刘琦和秦女官,“再过不久,恐怕我就有祸事了。”
“贵人?!”秦女官听了这话差点惊叫出声。
“东宫不会轻饶了我。”萧妙音觉得昨夜应该不会事成,拓跋演见着那些女人就犯恶心,别说强迫自己去睡她们了。
要说原先拓跋演对自己有七分情谊,太皇太后也把这七分情谊给逼到了十层。
如今有天命的高氏都失败了,那些高丽少女们被丢到一边,还有那些青春貌美的良家子们。太皇太后换花样的塞女人,当塞女人不管用的时候,就来整治她了。
她又不是傻子,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位的‘光辉事迹’不知道听了有多少,对她这个侄女不知道是干脆轰到冷宫里去,还是直接一条绳子勒死完事儿。
上回太皇太后就找过她,要她要向远处看。太皇太后没有太多的耐心,不按她的意思去做,她下手也毫不留情。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可能会和拓跋演离心。将来萧家的命运是攥在他的手里,是生是死,是杀是剐,都是他的想法。一个弄不好,全萧家的命全交代了。
不听太皇太后的话,她又会面对太皇太后的报复。对于她,太皇太后觉得说一次还不听的话,基本上就可以丢出去了。
不和她一条心的继任者,根本没有半点意义。
“不过放心,你们都是跟过我的人,我会安置好你们的。”萧妙音道。她有预感,估计也快了。
不过只要还有命在,就都有可能,太皇太后对她多坏,只要她还有口气,就有其他的可能。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躺下来。
“贵人这是说的甚么话。”刘琦跪着说道,“小人的命是贵人救下来的,万万没有离了贵人自己去求富贵的道理。”
“也不是让你独自去求富贵,”萧妙音叹了一口气,“罢了,将来再说吧。”
拓跋演今日来的比往常要早的多,甚至连夕食时分都没到。
他来了,萧妙音让宫人扶着她,走路都是迈小步走。拓跋演见着她脸色惨白就知道她不好,过来看清楚她点在嘴角边的红砂才开口问道,“葵水来了?”
拓跋演记得萧妙音来葵水除了偶尔不舒服,没这么严重。
“是不是又吃了不该吃的吃食了?”拓跋演让那些宫人退下,自己扶着她到床上坐下问道。
萧妙音疼的浑身无力,一张脸皱着,闭上眼不说话。
倒是刘琦开口了,“昨夜里贵人用了冰。”
“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吃这个?”拓跋演蹙眉,伸手给她揉肚子,口里不禁说些责怪她的话。
萧妙音靠在他身上闭了眼。
她这模样落到拓跋演眼里,以为她是为了高氏的事伤心,“我昨日里就没有碰那个高氏。”
“……”萧妙音偏过脸去,过了一会她才长长的叹一口气,“我知道,阿演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还吃那个?”拓跋演简直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她脾性不好,这个他也知道,甚至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她自己的好妒。
这宫里的人压抑自己的性子,她这般不掩饰,却投了他的性子。
“忍不住。”萧妙音答道。
“……”拓跋演这下是真的好气又好笑了,“下回别这样了,平城原本就冷,你还吃这个,对身体无益。”
“我有话想要和你一个人说。”萧妙音道。
拓跋演这会有什么不依着她的?让殿中宫人中官都退下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以后只怕是不能陪着你了。”萧妙音一开口就把拓跋演吓了一大跳。
“你这又是在说甚么傻话?”拓跋演伸手就来试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发现没有起热,顿时就奇怪了。
“姑母怕是容不下我了。”说完这句,她就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是为了高氏那件事?”拓跋演下意识抱住她,问了一句。
萧妙音摇摇头,哭的更厉害。
哪怕没有高氏这事,太皇太后也容不下她了。她和太皇太后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的,日后册命皇后,就算是另外的萧家女,她也是一个威胁。
既然已经决定不选她做萧家的下任保护人了,那么自然是要为那个未来的皇后扫清障碍。
“……”拓跋演不是蠢货,他只要想一下就知道里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了。他沉默下巴,双手抱紧了她,“我会护住你。”
“如今姑母势大,最重要的是你,姑母总不至于赐我三丈白绫或者是毒酒一杯。”萧妙音含泪说道。
拓跋演听到毒酒二字,不禁搂紧了她。
“别说这样的话。”
阿妙心善,不忍心将姑母往坏里想,可是他却是知道萧氏能够心狠手辣到何种地步。
就算宫中有了皇长子,太皇太后也容不下阿妙,因为太皇太后就看不惯阿妙这样,觉得侄女和她不是一条心。
“我宫中的人跟了我这么多年,阿秦和刘琦麻烦安排个好去处。”萧妙音知道宫廷里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秦女官和刘琦都是她身边的人,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话听在拓跋演耳朵里,就和行将就木之人在交代后事一样,他抱紧了她,连连在她被上拍了好几下,“不许说这样的晦气话。”
可是说完了,他从心里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来,如今太皇太后真的想要整治哪个人,他也没办法去拦住。如今的东宫还是他的祖母,孝这个字压在他头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你都保不住,我……”心情激荡之下拓跋演开口就要说混账话,才冒出个头,就被萧妙音捂住了嘴。
“不准瞎说。”她一双眼睛肿的和桃子似的,“你别忘了我就行了。”
“……”拓跋演把头埋进她的发丛里,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一声。
萧妙音知道他自小就过得不如意,几乎是一生下来就被东宫抱走,而后三四岁上头没了亲生母亲。
宫廷中可没有外面的那一套认嫡母不认生母。庶出的皇子一旦做了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追封自己生母为皇后。
小小的孩子,哪怕日日见着的是祖母,身旁有乳母和宫人环绕,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渴望有生母的。
后来五岁的时候,连先帝都被东宫一爵毒酒送去了黄泉。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萧妙音知道当初他拓跋演让自己入宫做玩伴,就是为了讨好太皇太后,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还真的有感情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拓跋演抱她抱的很紧。
萧妙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走之后,你记得要好好加餐用饭……”说着她自己都哭了,“长命百岁。”
“但凡我还有一口气,总是要保全你。”拓跋演语气坚定,不像是在随便给承诺。
“我信。”她道。
她当然信,太皇太后当这个孙子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拓跋演心里恨她恨透了。只不过太皇太后如今能走能跳,还能把权力抓在手里,实在是施展不开罢了。
如今有了这么一层,哪怕她死了,拓跋演都记着她的好。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在这上面实在是了解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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