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郭靖（1/2）

第三章

杨康年幼，而李萍又是个快要临盆的妇人，两人勉强跑到附近的一座山脚下，耳边也听不到兵器交接的声音，脚步均慢了下来，不过却没停，依旧向着密林处行去。

此时虽已开春，但这山中依然有未化的积雪，只不过两人一番奔跑，身上发热才未觉得冷。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尽力向隐蔽处走去。杨康很快就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不时的收紧，而李萍头上也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甚至连双腿都有些颤抖。心里不由的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没多久，李萍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口中也流泻出一声压抑不住的□。

杨康扶着李萍躺下，他前世学习过很多技能，但此时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李萍，知道此时只能靠自己，肚子虽痛的厉害，但还是咬着牙褪下裤子，分开双腿，一时间也顾不得杨康了。

林间响起断断续续的痛呼声，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痛呼声越来越弱，但孩童的啼哭声却依然没有响起。杨康先前出了一身汗，此时冷风一吹，脸色冷得有些发白。就算他没见过妇人生产，但看着李萍明显脱力的情况，而孩子却连头都没出来，知道这是难产了。

蹲在李萍旁边，眼见着李萍的呼吸越来越弱，杨康也不知如何是好，眉头紧蹙。

李萍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与杨康的那把一模一样，递给杨康，颤声道：“康儿……我……不行了……割开……肚子……把孩子……弄出来……”

杨康紧抿着微白的唇，看着李萍有些涣散的眼睛，最终还是结果了匕首。李萍脸上有些释然的笑，“康儿……靖儿就交给你了……”

杨康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再看了一眼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李萍，抽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的割开李萍的衣服，抵上鼓起的肚皮，小心的在腹上划开。李萍惨叫一声，身子紧绷了一瞬，紧接着无力的瘫软了下来。

杨康利落的划开，从里面抱出满是鲜血的小孩，小孩在里面憋久了，脸色有些青紫。杨康没有迟疑，拎起小孩的双腿倒转过来，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待小孩“哇”的一声哭叫出来才松了口气。

脱下外衣把小孩包住，凑到眼神已经开始换涣散的李萍脸边。李萍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留恋的目光看着微弱的哭叫着的小孩，然后祈求的看着杨康。

“我会照顾他，直到他成年。”杨康说道，虽说他冷心冷情，但对于这几年来郭啸天与李萍的爱护他也记在心里，而且今晚对方又是冲着包惜弱而来，也算是被自己家连累。照顾郭靖直到成年也可以接受。

李萍眼里滑下一行泪来，带着留恋与不舍闭上了眼睛。

杨康沉默的抱起郭靖，最后看了一眼李萍，转身向山下走去。他并没有把李萍掩埋，此时没有工具，他人小力不足，挖坑掩埋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前世见的死亡太多，早已麻木，心里闪过的那一丝悲伤，很快就消失不见。

郭靖哭叫的累了，很快就闭着眼睛睡去了。杨康谨慎的向着来的路走去，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响，一点人声都无。

待来到昨夜厮杀的地方，此时天色微明，地上马蹄印、脚印杂乱一片，满是血迹。冷风吹过，杨康打了个寒颤，抿了抿唇，继续向前走去，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杨康慢慢的向前走去，忽的脚步一顿，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满身血迹躺着的正是郭啸天。他胸口插着一只长矛，浑身都是血迹，一只胳膊都没了，脸色惨白，双眼圆睁，没有声息。

杨康紧抿着唇，把周围的尸体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杨铁心的踪迹，微微松了口气。这是怀里的郭靖又醒了过来，声音有些微弱的哭叫着。

杨康没再停留，向村子里走去。昨夜一场厮杀，村里人的都屋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杨康

进了屋关上门，将小孩放入棉被中盖住，随即取了外套裹在身上。虽然累极却没停下休息，去了灶间，点燃灶火。先烧了些热水，熬了些浓稠的米汤。

用布巾沾了热水将小孩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取了旧棉衣包好。又把米汤喂给小孩，小孩早已饿极，也不挑嘴，直到打了个饱嗝才停下来，闭上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杨康喝了些米糊，关上房门，坐在床上。半夜惊醒又一番打斗，精神又一直紧绷着，加上吹了风，如今放松下来，脑袋都有些突突的疼。

靠在床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现在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若说离开这里，到时候在哪里落脚都是问题，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刚出生的郭靖，流落在外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但若是继续呆在这房子也不行，虽说那些官兵已经离开，但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人来。手指慢慢的在太阳穴处揉着，眉头紧蹙，忽然想起一处地方，手放下来，起身下床。

昨夜变故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收拾，杨康找到包惜弱平日收钱的地方，找出几锭碎银子还有一串铜板塞入怀中，然后又去郭啸天屋中翻找了一番，寻了些钱财才回到房间。绑了一床棉被在背上，又把郭靖抱在怀里，向外面走去。

走到村西头处，有家破落的小屋，外间屋檐处横生出一挂破布，隐约可辨是个“酒”字。这里原是跛子曲三开的小酒店，不过去年突然关门了之后曲三再没出现，只留下一个傻姑娘。那傻姑本也是乖巧的小女孩，只是在曲三不见了之后忽然变得疯傻，渐渐的大家都称呼她傻姑了，倒是把她的本名曲小竹给忘了。

这门只是虚掩着，杨康推开门，这屋子本就破旧，如今更是布满灰尘，墙角处结满了蜘蛛网。走进去，就见角落处蜷缩着一个人影，杨康知道是傻姑，也没过去，推开另间房，里面空荡荡的。

用棉被把郭靖包住放在床上，关上门，重新回到杨家，捡了有用的东西用床单包起来，搬到小破屋去。如此几趟下来，把郭家和杨家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放松下来，揉了揉肩头，脱下外衣，拉过一床棉被就在郭靖旁边躺下。最后在郭杨两家的房子上放了把火，然后回到破屋，早已疲累的神经放松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砰砰——”

杨康猛的惊醒，婴儿微弱的哭叫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外间还有人大声说道：“小娃娃哭啦，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