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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又是一个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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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天赐看着眼前少女双眸灼灼,情绪坦然流露,琉璃眸流闪过一抹迷柔绮华,不知觉,柔了声,“你和他很熟?”

谢良媛面露轻微笑容,眸光依旧落在内堂那个青衫小身影,感叹一声:“他是我一手带大的。”

“哦,原来如此!”兰天赐被少女言辞惹得哑然发笑,骆珏笙拥有沈越山前世的记忆,小小年纪便能独自从西凌混进东越大山腹地,爬山万丈悬崖找寻他的下落,不需怀疑,若夏凌惜和骆珏笙一起,被照顾的一定是夏凌惜。

“本来是嘛!”谢良媛大言不惭地添了句,“他七岁时就跟了我,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兰天赐端起茶,饮了一口沉淀下心神,“你是在何地与他相识?”

谢良媛微微撇动嘴角,“皇上,您很难想象,当初这小骆骆七岁就独自去了泯山,昏倒在崖边,如果不是郑中希救了他,他可能早就喂了豺狼。”谢良媛脸上立刻呈出微微心疼,“这么多年,这小老头始终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去哪里,他的家人呢。所以,今日在拍卖行,看到拍下女娲玉舞人的贵客,单凭着容貌,我以为他们是亲人,都想上去踹他一脚了。后来,听皇上您说,那是您的国舅,我想一定是我搞错了。”

兰天赐不置与否,只是又啜了一口茶,心下思量,当年骆珏笙感应到历史被篡改,回到了两年前,骆珏笙为了再次寻找他,年仅七岁就敢闯进了东越大山腹地。

毕竟年幼,身体不支,后来昏倒在泯山上,被一个玉匠所救,便在泯山留了下来,开始学玉雕之术。

而夏凌惜家破后,十一岁进入泯山开始了盗采玉的生涯。

两个都是孩子,想识后,相互照顾,也是很寻常的事。

兰天赐突然很好奇,在未被篡改的岁月中,他与夏凌惜相守的日子,是如何渡过的呢。

会不会类似于夏凌惜与骆珏笙相处的岁月?

霎时,兰天赐瞳孔内的亮光一闪,心若栀子花开,看着少女脸上一抹嫣红,心头却上浓浓的期盼,不知觉,声音变得轻缓,“跟朕说说,你和骆珏笙在泯山上是如何渡日?”

谢良媛漫不经心地“嗯”地一声,静静看着公堂上的骆珏笙,此刻,他已走到了玉棺旁,停下驻足,她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拿出一朵玉雕的芙蓉花,放在了水晶棺上,蓦然想起,年少时,他曾对她说过:有一天你出嫁时,我会用冰种材质的玉,亲手为你雕上一朵芙蓉花给你做嫁妆。

热意瞬时就盈了上来,谢良媛心里感动,嘴里却恨恨地骂:“死老头,人家今天是出殡,不是出嫁,你送什么芙蓉花呀。真是小气鬼,要送,干嘛不早点送。”

兰天赐伸手,指尖轻轻一触她眼角的泪,轻轻一捻,低声问,“为什么要流泪,你们那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不,我们很开心,那段日子很难忘。”谢良媛抹了眼角的泪,转首,触及帝王那如水的眸光,双颊染上烟色,马上收回目光,依旧落在外堂那抹青衫的小身影上,轻轻道:“在泯山上,我们俩一起去采玉,一去相互琢磨雕功,小骆骆很能干,比那些巧妇还强,生活上,是他在照顾我,但官兵来时,郑中希那老头总是一溜烟就没影,他那么一点点的孩子,哪跑得掉,都是我背着他跑的。还有,我教他什么样的蛇有毒要避开,什么样的蛇能捕捉来做蛇羹,什样的洞要小心,进去后,很可能被活埋……”

突然,颊上被什么软软的、凉凉的触碰了一下,谢良媛倏地转首,兰天赐已飞快地转开了头,谢良媛看不到他的脸,只是看到他红得要滴血的耳根,她心如鼓捣,眼皮一跳,蓦然明白,方才是什么贴上了她的脸颊。

暖阁中的仿佛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在两人之间穿棱,双双皆禀息敛气,故作专注于公堂之上。

公堂上,骆珏笙朝着玉棺一躬身,眸光清凉辉洒如冷月,“谢大公子,无论棺中之人是不是阿惜,你都没有资格带走她,她与你不过是订了契约的合作伙伴,并非你谢家的人,更非你谢卿书之人。”

少年一针见血之辞,顿让一旁的燕青汗颜,果然是沈尚书,如此犀利。

燕青是霸道惯了,管对方是否心服,反正他禀承的原则是,小爷想办的事,你就得让道!

“你是谁?”谢卿书直觉此人年纪不大,且,对方言辞并不尖锐,可他还是感受到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与惜儿明媒正娶,大婚三年,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官府有何权力要夺走她?再则,我与惜儿之事,与你何干。”

“谢大公子说的有理,抢婚有听说,抢尸就不厚道了,既然这方才都说了玉皮里的人是谢少夫人,审案归审案,这尸体还是不能随便带走。”

也有人感到疑虑,“怪事,怎么是皇宫里的太监来抬尸,这里头究竟还有什么,我看,老兄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说不准,这玉人还真有两个。”

皮质面具后,骆珏笙眼神只是谢卿书的脸上略为一扫,甚至不带情绪,便如视他无物般,看向公堂之上的高世忠,朗声道:“大人,夏凌惜当年与谢大公子的合作的契约在草民手上,最后一条写着,夏凌惜如果身过,将由双缘拍卖行带回谢家祖坟安葬,请大人责令衙狱护宫人送玉棺离开,不要被旁杂之人所扰。”

单经亘马上站出表示,“谢卿书,就在二楼展示厅,你曾亲口说过,你与夏凌惜是三天前才圆周的房,如今已确认,夏凌惜是此周姓女所假扮,那夏凌惜就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另外,夏凌惜可是双缘拍志行的掌柜,是西凌登记在册的女商,如果谢大公子再拦着,误了玉棺出行的时辰,双缘拍卖行会不惜一切代价状告谢家污辱亡者。”

公堂内外,除了二楼展示厅里的贵宾,其它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戏。

尤其是普通百姓,在此之前,还听说过夏凌惜被周玉苏下了虎狼之药而致三年不孕,还为她生生可惜了一把,如今方得知,原来夏凌惜与谢卿书根本连圆房都不曾,那又哪来的孩子。

人群中有人已经憋不住地呛声,“谢大夫子,既然夏当家与你无关,死者为大,无事拦棺,这个罪名在西凌是重罪。”

“那周玉苏真是厚颜无耻之至,居然易容送上门给人家,难怪谢大公子对她如此嫌弃。”

堂内堂外对周玉苏指指点点嘻笑一片。

周玉苏象是对所有一切失去感应一般,僵直地站着,脸上毫无情绪。

谢晋河和谢晋元立刻上前拉住谢卿书,一人喝谢卿书,“你今天究竟要闹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想把你祖母气死?”

谢晋元则连连陪罪,“诸位公公,得罪了,你们请便、请便!”

八名太监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抬着玉棺离开。

谢晋河松开儿子的手,朝着骆珏笙彬彬有礼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单经亘再次站了出来,开口道:“谢掌柜,这是我们双缘拍卖行的大当家。”

“什么,他就是郑中希。”不仅谢家父子感到惊讶,饶是坐在不远处的连城亦感到吃惊,他一直以为郑中希是半百的老人,可此人,若脱了脸上的面具,他敢断定,必不超过十五。

骆珏笙对着谢晋河稍稍颔首,却没有理会谢卿书,径直走到高世忠面前,微微一笑,“高大人,原本,在公堂之上不宜遮面,可郑某人这张脸,实是不宜露面,所以,请高大人海涵。”

高世忠颔首道:“先生并非人犯,亦非嫌疑犯,本官无权干涉,不过,公堂之上,无关案情之事,不必多言。”

骆珏笙躬身颔首道:“是,大人。”言毕,一转身对上周玉苏的脸,正色道:“夫人你方才之言辞无依无据,信口雌黄,这对一个女商而言是极大的污蔑。”

周玉苏嗤地一笑,看着骆珏笙的眼里划过了狠色,“证据也不是没有,这些年,你们双缘拍卖行经手了多少夏凌惜所出的玉?拿出来,找个行家仔细辩认一下。要是看不出什么,那也行,夏凌惜的妹妹夏凌月可是一清二楚,当年夏知儒留下的玉饰全都被毁。”

高堂上,高世忠一拍惊堂木,“传讯夏凌月。”在此之前,周玉苏口口声声提及她和夏凌月合谋害死夏凌惜,他便派人去谢府传唤。

谢良媛心头一恸,在此之前,周玉苏无数次提及夏凌月这个名字,也不曾见高世忠有所反应,现在,骆珏笙一提及,高世忠马上就有指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深义?

且,骆珏笙虽然不是犯人或嫌疑人,但高世忠可是当朝一品,出于官威,也不允堂下之人以蒙面示人,显然,高世忠是被人授了意。

思及此,微微转首,看着身旁年轻男子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显然尚未出方才的旖旎中走出,心中盈盈怦恸之余,竟心生顽劣之心,小脸缓缓地凑过去,一点一点地贴近,看到他耳廓渐红,心中暗自得意:小样,说起来,姐姐还大你三岁呢。

嘴里却一本正经道:“皇上,小骆骆上场,是您安排的吧!”

兰天赐悬吊起的一颗心沉起沉落,感受着少女飘渺地气息渐渐远去时,太阳穴处轻不可视地鼓动一下,遽然伸手将少女揽进怀中,下一刻,轻轻一提,将她抱在膝上。

兰天赐沉默凝视着她,双颊呈出不正常的嫣红,意乱情迷中,琉璃双眸里隐隐透出的妖异流光,视线在她的眉眼、唇瓣之间流连,闪烁不停。

虽然两人同床共枕多日,但谢良媛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兰天赐异样情绪,那种情绪仿佛于她亦很陌生,不象谢卿书眼底的浓浓*,更不是骆珏笙带着亲情的怜惜之情,难道——

是少年青春期萌动?

谢良媛心里又惊又乱又忐忑,急待起身,腰身却被他揽得更紧。

兰天赐呼吸渐渐燃烧,那一双琉璃眸业已直直定在她的双唇上,怦怦心跳中,他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一种极致的陌生感觉,如同洪荒般从胸口里倾泻而出,那种激烈的渴望让他想去做些什么,以抒缓心底的那股燥动,可一时间,犹豫着不知从何入手。

临近的暗卫已悄然退开三丈之外,并守住了所有的通道口。

谢良媛双眼蓦地睁大,感受到他用唇瓣细细摩挲她的唇瓣,并不象吻,好象是一种本能的触探,然后,他启了唇,含住了她的。

她没有力气推开,心底有一分喜欢、有一分期盼、有一分彷皇,身体软得厉害,感受着唇瓣上软软湿意……。直到她气息渐滞,闷咳出声时,他方是一惊,忙松开了她,手指已捏上她的手腕,细细听诊后,迅速将她平放在一旁的榻边,解她她胸前,轻按着她的胸口穴位,看着迷迷糊糊的她,那双琉璃双眸几乎沁出了血丝。

他一时情恸,竟忘了眼前的女孩连大悲大喜都忌,何况是*!

公堂之上,两个禁卫军抬着竹席走进公堂,将竹席往堂中一放,朝着高世忠一揖,退了出去。

谢卿书辩出是夏凌月时,着实吃了一惊,依着他朦胧的记忆,夏凌月似乎是个体态丰盈,面如满月的少女,但眼前女子瘦得就剩一身的骨架。

夏凌月直直地躺着,她感受到四周打量的视线,她心怯地用手遮住了脸,嘤嘤哭泣,直待高堂之上响起惊堂木之声,“夏凌月,本官今日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夏凌月咬着唇瓣,拼命忍着哭腔,声音带了丝脆弱的无助:“是!”

“你是夏知儒第几个女儿?”

“回大人,民女排行第八。”

“你学过夏家的雕刻之术?”

夏凌月忍不住抽搐一下,“是,我姐姐教过我。”

“除了雕刻之术外,你姐姐还教了你什么?”

夏凌月轻颤着唇瓣,开始呜咽出声,“祖上……留了一本玉脂浆的秘方,姐姐,也教我了。”

谢卿书心口一紧,不由自主地看向周玉苏,对方回以冷漠一笑,带着挑衅的口吻轻声道:“我说过了,玉窖别苑里的玉雕人,是我做出来。”

“这玉脂浆的配方,你可曾教过别人?”

夏凌月遽然伸出干瘦的手紧紧攥竹席上的被褥,苍白的脸上已被泪水浇得狼籍一片,凄凉道:“我,教过周玉苏,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夏家的列祖列宗……。”

高世忠轻咳一声后,问:“周玉苏说,她和你及钟氏一起策划了谋杀你姐姐,可有此事。”

谢卿书原本悬吊的心在一瞬仿佛被一股什么激烈的力量揪起,狠狠塞在他的心肺之间,呼吸几乎停顿。

夏凌月不同于周玉苏,这个女孩胆子很小,在这种场合下,她根本不敢撒谎。

连城公子将手上的吃了一半的核桃饼扔在了桌上,换了一个坐姿,清秀的眉峰紧锁,眸光紧紧盯着公堂上的夏凌月,眼里透出野兽般的凶狠,仿佛是在积蓄了满身的力量,只要从夏凌月嘴里听到他不满的,下一刻,就如同恶兽上前掐断她的脖子。

夏凌月眼圈一红,呜咽声起,拉着身上的薄衿蒙脸,全身颤抖中,含糊不清地哭诉道:“我对不起我姐姐,大人,我愿意接受惩罚。”

受了重伤后,得知了自已落个残疾之身,又想起年幼时流落街头,每天为了能吃到一个馒头而四处乞讨,是她的姐姐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她呢,忘恩负义,贪恋不数于自已的东西,最后,竟与外人联手致姐姐于死地。

十几日的养伤,她无法自主行动,周玉苏除了第一天来刺激她外,后来根本连个影子也不曾见,她在寝房里躺着,忍爱着疼痛的折磨、忍着悲伤、忍着绝望,除了医女五天来一次给她换药外,谢府上下无一人探视,更无人给她一句的安慰之辞。

府里的丫鬟只道她被谢少夫人所厌,服侍得更不尽心,有时夜里喊不到人,尿憋不住时直接就拉在了床榻上,第二天还要忍受丫鬟们的冷嘲热讽。

疼痛、悔恨、悲伤、绝望已把她所有的求生的愿望撕碎,现在,连呼吸到的空气也会变成苦,变成荒,她只想得到应有的下场,受到应有惩罚,死后,向姐姐磕头认错。

“什么?”谢卿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夏凌月的身边,一把掀开薄衿,双目瞪着她,近似自语地低问一句,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神近乎呆滞。

连城公子眼敛急跳,倏地站起身,当众咆哮,“夏凌月,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那可是你亲姐姐。”

谢卿书亦紧张地附合,“凌月,你是不是受人胁迫,不用怕,说出来,大哥会帮你。你……。告诉大哥,你姐姐现在的下落。”他不信,夏凌惜假死会连自已唯一的妹妹也隐瞒,或许,在这公堂之上,也是夏凌惜和夏凌月商良好的。

“谢卿书不得诱供。”

高堂上,惊堂木连击两声,高世忠沉声问道:“夏凌月,你仔细说说你与周玉苏、钟氏合谋杀夏凌惜的过程。”

钟氏被沉重的敲击声震得打了个寒噤,看着“明镜高悬”四字时,突然清醒过来,死了一个儿媳或许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想到夏凌惜是女商的身份,机伶伶全身一抖,昏死了过去。

“姐姐进玉窖别苑后,周玉苏将我易容成她的模样,让我留在了谢府,我很紧张很害怕,但大夫人一直给我打掩护,叫我不用担心,后来,我向谢老夫人告辞,说是要回淮南老家过中秋……。”夏凌月断断续续地说完时,已是语不成声的,情绪最激动时,引发胸痛,竟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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