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这会子车倒又动的快了，不多时便轮到了我们这一组。秀女都是编成七八个人一组，一组一组的进去。分组是在排车的时候由内务府的太监分配，给每人一个组号就算完。

前面那一组在宫门口排着队唱名，我们这一组就下了马车排队等候。马车上等了一天，好多人都不耐烦起来，伸着长长的脖子张望。

终于听到前头喊：“正白旗第六组，唱名了。”

所谓唱名，就是按照秀女登记册子上的旗籍和家人的官职一个个的叫名字放进去。比如“某旗某佐领某官员之女某”这样的格式。

不一会便听到叫我的名字：“汉军正白旗李正泰佐领工部员外郎徐展女徐书瑶——”

我连忙上前，唱名的太监目光犀利的扫了我一眼，跟画册上对过，就放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知道前面进的几组也还在等着验看。这一关是最难堪的，想着等下要脱光衣服，任那些嬷嬷看遍全身就觉得很耻辱，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只是前面等着的这些女孩子多半还不知道接下来要经历的，于是前面那间验看秀女的配殿中就时不时传来女孩的哭叫声和嬷嬷的训斥声，弄的大家胡思乱想，一个个都惊疑不定的紧张不已。

很快就到了我们这一组。我尽量镇定自若的走进去，一排人站定之后，就一个个的由验身的嬷嬷带进屏风后面，被命令脱光衣服躺到榻上去，验明处子身。我有思想准备，还算平静，前后进去的女孩都听得是哭了的，呜呜咽咽的很委屈的样子。

验过清白，又由相看嬷嬷看身上肌肤，骨骼结构，五官头发等。再有一个专门闻秀女身上有无异味的嬷嬷，在一众光溜溜的秀女中间转悠。

这样耻辱的场面总算过去了，大家各自穿好衣服，便从侧门出去，很快就有一个太监来宣读刷下去的秀女，我们这组很好，没有人被刷出。

初选被刷出的秀女是很悲催的，回家之后说婆家都会受到影响。

一组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虽然都通过了初选，可是没有人显出一丝喜色，全都沉默不言的杵在那里。这群在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刚刚经历了极没有尊严体面的事情，这会子心里各自都难受着呢，还没恢复过来。

天已经黑了下来，宫里点起了灯。有远及近的望去，只见绵延不觉的灯笼，直延伸到那看不见的深宫里去。

康熙，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可会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如花的女子，无数富裕家庭里父母的掌上明珠，忍受着难耐的等待，蒙受着本不该蒙受的羞辱，离乡背井，忐忑不安，甚至有可能从此骨肉分离，只为着他片刻的欢愉，子嗣的绵延？

他可曾为着这些女子有过一丝的不安？读过的史料都表明，他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对他的臣子关怀爱护备至。他品性高洁，严于律己，又体贴细致，对他的皇祖母照顾得无微不至。

史籍上给出的资料为他的为君、为父、为子、为孙都描画出了一副完美的形象，独独缺了他作为一个丈夫的形象。

康熙，他对后宫中的这些女子，究竟是如何的呢……

内务府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汉军旗上三旗的秀女留下，进入下一关‘初阅’，其余各旗秀女，暂返回居所，明日进宫。”

还真是抓紧时间啊。也许这一届秀女真是太多了，内务府不得不提高一点效率。

上三旗：正黄、正白、镶黄旗三旗秀女很快被打乱了重新编组，一个领队的太监并一个监督的嬷嬷带着我们往下一处阅看场地去。

我留意了一下走的路线，大约是往体仁殿去。这是海选，皇上是应该不会来的。那会是太监主持呢，还是太皇太后或者后宫里妃子帮着选？

我心里暗自盘算着面对不同考官的不同策略，我虽然相信他的眼光，却也要保证自己能够到他那关才行。

领队的太监把我们带到了体仁殿外面的空地上，按六人一班分好次序排好，然后说了下注意事项就让我们等着。

我站在中间偏前面的位置，我这一排有两个正黄旗三个镶黄旗的，正白旗的就我一个。大家都低头敛息的站着，空旷的广场上只偶尔想起太监的尖细声音：“下一组——进！”

我们这一排已经挪到了殿前，我觑着眼瞧里面，不见正座上有人，也不见严密防卫的御前侍卫，侍候的宫女等人，大殿里似乎很空旷。

看来一定是大太监负责的此次海选。我拿定了主意，悄悄的握住了藏在衣袖中的慧雅做的步摇。

招摇是顾不得了，此刻要的就是不同凡响。何况身边这五个人，能与我一同进入最后一关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一起选进去，那更是没几分可能。

“下一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