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拙计(2/2)
屋中地上一室的陶瓷碎偏,镂花圆桌上的金丝绣蝶桌布此时颓然丢在地上。
“姑娘……”木槿怯怯开口唤道。
“出去!”孟青瑶厉声叫道。
木槿唬了一跳,慌忙一礼退出门去。
看着屋中不再有他人,孟青瑶狠狠的打翻书案上的白玉砚台,啪的一声砚台在地上碎裂为四瓣。看着满地的碎屑,孟青瑶猛地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眸中的恨意。
她好恨!她出身名门,她自幼聪慧,她本该是明珠,可为什么却要遭此屈辱之事!她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她孟青瑶能嫁入叶府,分明是叶府的荣耀。叶榆那个草包,除了容貌好些,哪里有一处能配的上她?那个陆问薇只是个低贱的商家女,凭什么就是锦衣玉食坐在正妻的位子上?这不公平!
孟青瑶狠狠攥紧了手,指甲陷进了肉中,手心的痛楚却不及心头万分之一。被莫名的扣上扫把星的名号,还要将她丢在偏冷的院子中礼佛?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再睁开眼睛之时,孟青瑶眼中已经是一片沉静。她抬手将一缕落在脸侧的长发绕在耳后,唇角上扬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叶榆做完了第二百个仰卧起坐的时候气喘吁吁地摊在了床上,这副身子太虚弱,古代医疗条件那么差,指不定哪发个烧就挂了。叶榆觉得重生一遭不容易,不能死在小灾小病上,先把身体养好才是王道。
虽然他没有落入悬崖,遇到高人,找到秘籍,成为高手,称霸江湖。但至少也要把身体锻炼好,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他决定从今后开始每天至少要抽出些时间锻炼,练的壮实些。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躺在床上的叶榆正思索着他的健身计划,只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细细的呜咽声,似哀似怨,如泣如诉。叶榆心头咯噔一下,坐起身来。
那声音听得真切,正是在他的院中传来的。因为他不想身边有人伺候,便让这院子里本来的丫鬟都遣了出去,此时丫鬟下人们应该也都睡了,已经是半夜,谁在院中哭泣?
叶榆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从床上下来,向门外走去。
桑榆居外有一株桂树,此时正是桂花飘香的世界,银色的月光下桂树似乎也散着淡淡的光泽。树下有一女子身形娇小,女子身着月白色广袖裙裳,一头乌发半绾半散,有种楚楚动人之感。笼在月光下的女子似乎有些透明,仿佛下一刻便会飘于月上。
叶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只听那女子对着桂花树三拜倒,合拢纤细的双手,低泣道:“神明在上,信女在此祈愿。只愿叶郎千岁,身体康健。若能得神明庇佑,信女愿意以自己十年寿命相换……”娇柔的声音字字落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否的坚定。说完,那女子又是砰砰砰三拜。
“啊……叶郎……”那女子便是孟青瑶,此时她祈完愿起身,准过头便看到了叶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门前。
叶榆皱了皱眉,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眼前的女子容颜清丽动人,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泪水。叶榆有些郁闷,前身这么渣居然能让这美丽的少女如此痴恋,这世道太惨绝人寰了。再想到孟青瑶刚刚祈愿时说的话,叶榆只觉得实在是可惜,前身已经听不到了。
孟青瑶不知道自己一番作态,已经被叶榆归为了痴恋前身。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停在了叶榆身前,伸出纤弱的手抚上叶榆的脸:“叶郎……你终于肯见我了……”
叶榆微微后退,闪过了孟青瑶的手,看着孟青瑶眼中的痛苦,自己也是有几分于心不忍。
孟青瑶强忍了眼泪,勉力笑了笑道:“叶郎也觉得瑶儿是扫把星?”
“没有,无稽之谈你不必放在心上。”叶榆道。
孟青瑶咬了咬下唇:“那为什么叶郎一直不肯见瑶儿?还要让瑶儿于青灯相伴,困于冷院。”
叶榆咂舌,这让他怎么解释才好?其实你的叶郎已经不在了,你还是去诵诵经超度他一下?
“并非是不愿见你,自从落了水后,我只觉得近日脑子有些混沌,所以才会闭门不见人的。至于那些不好的流言,也不用放在心上。去礼佛之事,你也莫要着急,这几日你先去看看经书静静心。待过段日子,你若是不喜在那,再派人将你接到别的院落。”叶榆思量一番后跟孟青瑶这般说道,他本想说送她出府,由她再嫁或想过别的生活皆可。但想到她一个妾室被遣,出了府门只怕更是难以生存,只得作罢。
前身叶榆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无论怎么样,这群妻妾确确实实已经成了寡妇。他虽然担了前身的身体,但他就是他,可以出于人道主义照顾这些人,但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牵绊住自己。
孟青瑶心中恨怒交加,她没想到叶榆于她竟然是这般态度,从往叶榆看她的眼前是怜惜的,是痴迷,是执恋。可此时的叶榆语气神色虽缓和,但分明没有一丝感情在!
“叶郎!你忘记了从往的誓约了?”孟青瑶颤声道。
叶榆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天色不早了,你穿的太单薄,快些回去休息吧。”
孟青瑶身形一晃,那一刻她看的清楚,叶榆对她已经没有半分爱意在了。可是她不明白,叶榆对她那般迷恋,怎么会在短短几日就跟不认识她一样!孟青瑶心头有些绝望,她所凭借的不过是叶榆对她的痴迷,如今那偏执已经不复存在,她又该如何?
“叶郎……”孟青瑶不甘心的唤道。
叶榆并未言语,只是依旧平静的看着她,他看的出孟青瑶的惊慌,但是抱歉,他给不了孟青瑶想要的。当看到孟青瑶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将房门关上。看得出,孟青瑶的痛苦和悲凄都是真实存在的,但于是说是爱意不如说是一种偏颇的执念。
当门闭上那一刹,叶榆听到外面孟青瑶的悲鸣。
“叶郎,曾言永不相负!”
叶榆看着桌上那烫金烛台上跃动的火苗,觉得妻妾成群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最难消受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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