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间谈心（2/2）

陆诩努力的措辞，说道：“之前你不是一直问我家乡在哪吗，其实，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

菲米莉丝颦眉，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即使你真的不想说，也不至于找这样的理由糊弄我。

“我知道这个事情很匪夷所思，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我是怎么去到拜依城的。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背井离乡，走了很远，远到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远到这个世界的事我已经一无所知。”

“我在拜依城生活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孤独，因为潜意识里我感觉到，我永远都回不去我的家乡了，我的亲人，我熟悉的环境，全部都离我而去。现在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是陌生的了。”

菲米莉丝俏脸慢慢变得认真，她能感觉到，陆诩所流露出的情感，不似作假。而且，之前她便已经知道，陆诩是非纯血人类，也许，世界上确实有这么一支人，生活在与世无争的另一片空间中，类似秘境，也说不定。

“我在拜依城想成为猎人，在猎人之家碰了碰运气之后，遇到了尤里卡。可以说，猎人这扇大门，就是尤里卡带我入门的。在之后，尤里卡，罗非，还有哈克老爹他们，都对我非常热情。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强迫自己不再想念家乡，强迫自己对他们产生归属感。”

“这种强迫就像是麻醉自己一样，因此当尤里卡受伤的时候，出于自责以及这种麻醉的因素，我强行揽过了其实本该不属于我的责任。”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没有篝火，贝克还在熟睡，陆诩与菲米莉丝坐在一旁，陆诩小声地说，菲米莉丝静静地听。

“如果没有你，我其实根本不可能筹到这二十万瑞柏币。拜依城只是一个小城，东渊领都只是个小领地，与其说是我帮助了尤里卡，不如说，是你帮助了尤里卡，还给了我一个看到这个广阔世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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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其中扮演的，其实只是一个自私的，连家都没有出过的，实力低微的普通角色而已……”

陆诩强迫自己不转头去看菲米莉丝的神情，但说了这么多，他猜也能猜到，菲米莉丝脸上，一定透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当初满怀期待，抱着投资的心情将陆诩纳入队伍，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骤然发现原来一切好的印象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别人的真实想法根本不是这样，即使是菲米莉丝，都难免会看低他吧。

陆诩垂着脑袋，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但随即又坚定下来，等待菲米莉丝的回答。

忐忑不安地等待良久，身侧都没有传来丝毫动静。

陆诩紧了紧双手，无比不安。

风依旧沙沙地吹着，贝克翻了个身，嘟囔着梦呓几句，便安静了下来。

这样如坐针毡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哪发生的，陆诩不记得了，总之，这绝对不好受。

他挣扎很久，终于猛地转头。

旁边，菲米莉丝胳膊撑着蜷起的膝盖，笑吟吟的看着他转过来。

“你终于敢看我了呀！”

话语间，哪有什么不满，什么失望。

陆诩摸不着头脑，女人的性格，他本来就不清楚，面前这个队长，更是神秘莫测。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小队要叫旅鼠小队吗？”

“为什么？”陆诩傻愣愣地配合着提问。

“我家乡那边，附近有一处很大的森林，森林里面有一种生灵，就是旅鼠。旅鼠繁衍很快，每隔两年，森林的资源就会无法承受它们的数量。这个时候，它们就会自发的组织起来，聚成浩浩荡荡的队伍，踏上旅途。

据说，它们的终点，是神灵的故居，那里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够允许它们全部族群生活。

而瑞柏大陆何其之大，且不说那片号称没有尽头的阿尼米利特山脉，单是之前的山山水水，都不是它们能够走过的。

最终，这些弱小的生灵，会全部永远停留在所经过的道路上，只有少部分遗留在森林的旅鼠，存活下来，继续繁衍。”

陆诩认真听着，这个故事中的旅鼠，与地球上的旅鼠有着类似的特征，却也有不同。

他咀嚼着，倒是没有想出，菲米莉丝为小队起名的含义。

“你觉得，旅鼠们自私吗？”菲米莉丝问道。

陆诩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我觉得，它们应该是不自私的吧。”

菲米莉丝摇了摇头，“旅鼠的灵智很低，它们的行动，都会为了自己的生存着想，如果不是森林无法容纳它们，它们又怎么会大规模迁徙。”

“只不过，它们自私的求生行为，正好符合族群的大局观念，因此，你才会觉得，它们并不自私。

我觉得，你的行为很像它们，也许你的出发点是为自己着想，想要与这个世界建立羁绊，不想陌生，不想孤单。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很努力地去帮助了他人，救助他人。

为了这些行为，你也付出了代价。

而且在结果上，你也并没有影响别人。

那么，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自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