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绵意（三）（1/1）

江郅略点了点头，娓娓道来：“肾气虚弱，母体宫寒，孩子会胎里不足，生下来孱弱，常得哮症。且不大容易保到足月，早产的常见。”

淑恬瞬间感到一阵凉意，像无数双小爪子在头皮上抓，她迅速镇定下来，神色凝重：“那可要好好为皇后娘娘保胎，皇上和太后娘娘都重视嫡出呢。”

“有赵大人在，应当是可保无虞了。肾气虚弱本不易有孕，皇后娘娘吉人天相，福泽庇佑啊。”江郅答得规规矩矩。

淑恬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江郅等的久了，微微抬头窥着淑恬的神色。淑恬咬咬牙，问道：“大人，我……想问一句……”

江郅没等淑恬问，便已了然，温和道：“小主圣眷正隆，微臣知道小主想问什么。小主身子无碍，只是年纪小些，无需操之过急，静等便是。”

淑恬在心里出了一口气，还好无需自己问，太医虽是医者，但总归是男子，这样的事怎说得出口?于是定了定神，报以微笑：“多谢大人。想来，这是宫中妃嫔心中共有之事，大人又擅此科，才猜中了我的心思罢。”

送走了江郅，淑恬回想方才一番话，“只是年纪小些”，别的好说，年龄总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正想着，却见柳竹打了湘妃竹帘进门，笑道：“小姐想什么呢？”

淑恬有些不自在：“我……没说什么啊。”说罢做出严肃模样，“也不知哪里学的这本事。你既来了，去给我拿个冰碗来，口里想吃些凉甜的。”

柳竹也不说话，嘴角带一抹促狭微笑转身进了小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五彩缤纷的冰碗，放到桌上，这才笑吟吟地开口：“奴婢回来时江太医还没出来呢，奴婢站那儿静静听了一会才进来的。小姐不必藏着。”

淑恬刚拿起来的冰碗往桌上一磕，素白的瓷碗碰撞石头的声音清脆脆的，她佯怒：“谁教你听墙角，嗯?越发没了规矩。罚你一会儿去做樱桃肉，不许叫霭云帮你。看我不治治你这小毛病！”

柳竹一听做樱桃肉，连忙牵着淑恬告饶：“好小姐，饶了奴婢吧，饶是霭云的厨艺也得做上一个下午，小姐是要闷死奴婢啊！”

樱桃肉为何费时，并不在工序上，而是处理食材太复杂。樱桃要用最饱满红润的鲜樱桃，细细去了把儿和核。再拿封了一季的樱花蜜拌上花上的凝露，腌渍樱桃，直到一捏能溢出蜜来方成。肉需用嫩牛里脊，剔除肉筋，逆肉丝斩做方块，再用刀背一点点拍松，拿新茶和松针盐腌了烧熟。最后拌上蜜樱桃就成了。入口甜润，软软的樱桃和着蜜汁在口中爆开，细品来茶叶的苦涩和松针的清冽便曼妙地缠绕在舌尖齿缝。三味紧张又融合，不同却相容，绝妙无比。

淑恬“扑哧”一声笑了，拨弄着碗里圆圆的蜜瓜球：“好了，做了许你吃还不好吗?”

柳竹稍稍有了些雀跃，道：“小姐说好不许反悔，奴婢去换了霭云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