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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林一时语塞，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卢进率先打开沉默：“其实我一直觉得公司是合理的，只要你肯付出，职位和薪资总能上升。多劳多得吗！”

“哪有这么简单！我为此牺牲的光阴能用金钱买回吗？我为此拖垮的身体能用职位弥补吗？随口几句称赞就能让疲惫的精神重焕活力吗？说到底，付出的努力远超回报，这才是问题所在！”

二人回家路上有一个“海心公园”。杨廷林是个随心所欲性子，一时兴起总让人摸不着头脑。大概感到心里不快，这边海边寒风一阵赶一阵，他却突然顶着风往栏杆方向跑。”

卢进在背后叹口气：“三更半夜的，又发什么疯。”

好在一年来卢进不止一次领教过杨廷林心血来潮，现在已经见怪不怪，索性径直跟了过去。园内寂寥无人，此时天空、远山、大海在夜色下融为一体，对岸漆黑一片。一阵凛冽寒风吹来，在耳边呼呼作响，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杨廷林侧首问道：“你看真能有人保持每天全神贯注工作十个多小时吗？”

“这个，个别时候还是可以的。”

“我说的是每天。我看平均下来每天七八个小时还差不多。每天在公司十二个小时，这样周而复始，时间越久效率越低！”

卢进被海风吹的瑟瑟发抖，一心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只好对杨廷林的话不理不睬。看着卢进正望着海上出神，杨廷林又自顾自说道：“这种工作模式像奴隶制下用奴隶耕田一样，虽然奴隶会死，但只要奴隶够多，成本够低，工作时间够长。即便效率低下，一样可以有大量产出。”

此刻寒风吹的天摇地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传来浮冰的撞击声、海浪的翻涌声和惊涛的拍岸声。卢进听不清杨廷林说什么，只好随便回了句：“嗯？”

“算了，不聊了。”见卢进迟迟没有反应，杨廷林也就停住不说。

“没事，你讲吧。”卢进欲擒故纵。

“你不听我讲他干嘛？走吧，现在又是新的一天。”杨廷林把手指了指夜空，拉着卢进大踏步走出公园。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卢进辗转反侧。杨廷林的话像一块石头，在他一直平静的心中激起波澜。虽然他依然认为杨廷林的话不可理喻，但却忍不住不想，回忆起四年来工作生活。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农耕文明下的民族性格？不对。是封建等级制度在人心中残存的延续？不对。抑或是制度不断完善前的漏洞？好像也不对。”伴着时间流逝，卢进越想越乱，直想到头痛。他终于在清晨第一缕光来临前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