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2/2)
余娜搂住她的腰,朝卫迤点了点头,跟着医护人员的指示走进医院,唐清让瞄了一眼大厅里的公示时间。
11:23。
来不及了。
她的伤势过重,已经危害到了神经,救护车上医护已经下了手术通知,如果这个时候她任性一次,面临的将是她后半辈子的双手残废。
“替我给言逸打个电话。”
这是她进手术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孛在警局简单处理好事务,杜洁开车过来接的他去的医院,白色的衬衫被他扯的乱七八糟,领带也拆下来塞进了上衣口袋,打理好的头发都垂了下来,唯独那颗领带夹此刻正稳稳地夹在西装领口处。
赶到医院时,余娜已经在急诊室外等候,看到沈孛的时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也浑身狼狈,干练的低马尾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钻了出来,右脚的高跟鞋跟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走起路来磕磕巴巴的。
“沈总。”
“我妹妹呢?”
“在手术室。”
简短的对话。
杜洁拍拍沈孛的背,像是在安抚做了噩梦的孩童,语气里也是满满的温柔,“阿孛,让让会没事的。”
余娜听到她的话悬挂的心也定了一些,把手里揉得皱巴巴的纸递给沈孛,“沈总,这个是医生的诊断书。”
沈孛接过单子翻了翻,额前的碎发让人无法分辨他的情绪,杜洁扫了一眼,上面的确诊结果与她当初一般无二。
她知道,唐清让真的再也无法拉动弓了。
豆大的眼泪砸到白色的纸张上,沈孛吸了吸鼻子,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捏着诊断单的手无力地瘫软,杜洁眼疾手快,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不忘给余娜使了个眼色。
后者捡起地上的白色纸张,拐了个弯,消失在沈孛所在的空间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正佝偻着,从远处看着,像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杜洁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轻柔的动作似是最好的镇定剂。
沈孛猛然抬头,一张涕泗横流的脸一览无遗,腥红的眼眶满是眼泪,长长的睫毛也因此变得湿答答的。
她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不,准确的来说。
她也从未见过唐清让倒下的模样。
然后,她听见沈孛用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疼的语气开口:“阿洁,让让不是已经回到沈家了吗...”
从他有记忆以来,沈?和唐美雅都是相敬如宾的一对夫妻,婚姻的幸福掩盖了无法启齿的错误决定。
但突然有一天,他的妹妹和妈妈都离开了这个家。
谁都不知道原因。
等他有一天从学校回到家时,客厅里新挂着一个大大的相框,上面是沈?跟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他悄悄看了一眼,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新妈妈"了。
沈?对他说:“这是妈妈。”
沈孛看着照片中的人,喊不出口。
偶有记忆的时候,他睡在唐美雅的身边,还在襁褓中的唐清让窝在柔软的婴儿床里,月色温柔,他听见妈妈对他说:“有天我和你爸爸躺在床上,我说最近有点累,让他帮我捏捏肩膀,我等了好久,却只听到他点起一根烟,说我一点烟你就不舒服。”
她在床上哭了好久。
父亲就睡在她的身边,冷漠地听着她的哭声入睡。
唐美雅带着唐清让离开了,父亲对他说,“不要伤心,你以后会有一个新妈妈。”
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着混混沌沌的日子过去,新的"妈妈"搬进家里,睡在曾经妈妈的卧室里,还在客厅里挂起了新的婚纱照,安心地享受着妈妈的生活。
这代表着他从此以后没有妈妈了。
唐清让曾经告诉过他,沈?不止一次地给她打过电话,甚至亲自到极岛去接过她放学,她问自己的“父亲“还记得自己的妈妈吗?
那个男人的回答是:“别提不吉利的事。”
原来婚姻的期限只是十年,永远的一辈子不过也就三年光阴的炽热。
那些年他和妈妈晒过的太阳,看过的黄昏,清晨的牛奶,午后的休憩,夜晚的星星,说过的话,流过的眼泪,是他忘了。
如同缝隙里的阳光,转瞬即逝。
像一支摇摇欲坠的蒲公英,爱意不知飘向何方。
仿佛唐美雅的名字已经成了瘟疫,跟不吉利、晦气这些词紧紧挂钩。
沈孛说,他试图寻找过唐美雅,却被沈?警告了,直到后来沈氏需要开展新的项目时,他才让沈孛去接唐清让回家。
他知道,那个项目,就是运动康复的板块。
但那个时候的唐美雅,已经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怨吗?
沈孛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能够让自己的胞妹逃离这一切虚伪的戏码,他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
只要她能过得幸福。
急诊室的灯光久亮不灭,沈孛将整张脸埋进双手,轻轻的啜泣声从指缝钻出来,声音颤抖,“可是为什么,她还在吃苦...”
为什么我的妹妹,离开了沈家,过得也不幸福...
人能共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杜洁伸出双臂抱住沈孛此刻看起来有些虚弱的身躯,从鼻腔里哼出一曲舒缓的南音,还不忘轻飘飘地拍拍他的背。
我的爱人,我就在这里。
不要再一个人承担所有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