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苦水里面也有糖（1/2）

陈签记得，第一次说出离婚二字，是在自己那次大量服药的前三天。

自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孩子换下来的尿布，站在书房里拿着手机打游戏的顾文身后，跟他说：“我很困，一晚都没有睡好。你看会儿孩子，我去把尿布洗完，然后睡会儿。”

顾文哼哼哈哈敷衍地应了声，也不接孩子，让陈签在那儿等等。

陈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顾文，我们离婚吧！你饶了我，放了我行吗？”

这句话说完，顾文讶异地抬头：“胡说什么？怎么还哭上了？哎呀，真是的。那我不打了，我看孩子，我洗尿布，你去睡觉行不？省得在这儿说梦话。”

陈签听他说自己哭了，才知道自己竟然流了眼泪，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将女儿塞给他之后，将尿布洗好，真的转身去睡了。

她的睡眠习惯，在有女儿之前，连自己都引以为傲——陈签睡着就能迅速进入深睡状态，大约休息两三个小时，就能保证一整天的精力充沛。

只是，在她休息的时候很难被中途叫醒，一旦被叫醒了，无论是有多困，都再难以入睡。

开始时她是计划给女儿晚上用尿不湿的，可是婆婆死活不让，说女孩子不能用尿不湿，会对pp不好，必须用尿布。

从月子里就开始“培训”陈签晚上起来换尿布的习惯，每天晚上都会把陈签叫醒，让她给孩子换尿布。

“签儿，你要习惯给孩子晚上起来换次尿布，要不时间太长了，对孩子不好。白天孩子睡的时候，你就跟着睡，再把觉补回来。”

而陈签醒了之后，即使闭上眼，也再睡不着，只能睁着眼苦熬。白天更甚，根本睡不了。

因此，月子里开始，陈签每天都是困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就是不能睡。

孩子被顾文看着的话，自己不如去睡一睡试试，万一睡得着呢？

结果躺了半个多小时后，陈签挫败的起身：“还是一样，就是醒着。”

这应该也是出月子之后陈签暴瘦的原因之一吧。

总之，现在想起来，在婆家的住过那一段时间，陈签总是觉得不寒而栗，不知何时，那成了她此前所有活过的所有岁月里，最黑暗的时刻。

现在，每每给顾文打完电话，或者离他太近，陈签都会时不时地感觉自己就要被拖回泥潭里面去。

就像今天，若不是顾文提到离婚的事，陈签绝不会将刻意封存在心底的这些回忆再挖出来。封的时候痛，挖的时候，更痛。

现在的日子再苦再难，再忙再累，她都觉得还有希望；但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昏沉和绝望。

不能回想，也不敢回想。

顾文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掉了。或许是太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他已经猜到了陈签根本没有在听，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陈签没去理会已经发烫的手机。

又拿到一笔生活基金的兴奋感一闪而没。

原来，顾文一直让婆婆来帮忙看的，不光是孩子，还有她。

陈签对未来的打算，在顾文的眼里，成了她对自己能力的炫耀。

不赚钱的时候，他说他养不起她；她开始赚钱的时候，他怀疑她顾不了家；她硬撑着自己解决难关的时候，他认为她的动力是来自别的什么。

还有比这更伤人的剑吗？

两个人共同的未来，看上去也是两个人一起向前，可是为什么，会感觉越来越南辕北辙，越努力越费力，越尽力越吃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