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一故人（上）（1/2）

“小梅不知钟君驾临，恕家奴珪蓉多有怠慢。”梅娘娘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幽邃空灵的声音飘在花房里，在烛火上燃尽。

钟君？是主人吗？窦辛感到身体一阵乏力，便知主人醒了。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嘴里含糊道：“起吧，不妨。”

梅娘娘的头埋在膝间，在窦辛看来，她在发抖，像是抽泣一般。

“小梅，重逢是喜事。我既能回来，便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不止是梅娘娘，连主人的声音也带着哽咽。久别重逢？梅娘娘是个妖怪吗，能活这么久？窦辛拗过主人的心力，勉强往后挪了挪，离梅娘娘远了些。

窗外惊雷之声乍然而起。梅娘娘迅速转头看向了窗外，火光闪动间，梅娘娘侧着脸用袖子拭了拭泪，才转回头直视着窦辛的眼睛。“钟君，收好你手里的玉石。那是鸿姐姐……的遗物。”

“她……不是和榕榕一道被救回安亚了吗？难不成……安亚已经覆灭？呵，你少骗我，安亚若被灭国你又如何活到现在见我。”

“姐姐离开安亚时，留了三个遗咒。只要钟君能活下来，她便已经玉殒了。”梅娘娘脸上的哀痛胜过了重逢的喜悦。“钟君，你带着姐姐的遗物而来，却没看到姐姐的遗骸吗？她守在你身旁……许久了。”

窦辛听不见主人的声音，却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样的关系，不知该怎么相劝，只好先想办法打破沉默。“这块玉石是我捡到的，确实在一具女尸手里。”

“在哪捡到的？”两个声音，一个从心、一个从耳，急切地灌进窦辛的脑子里。

“观澜剑所在的山洞里，是师父带我去的。”窦辛答道。

梅娘娘愣住了，半晌才苦笑一声。“钟君，姐姐没负你，若怨，也只怨钟君身后人，不肯放过姐姐。”

“她既返回安亚，怎么还会被我师兄……我死后……我不在的这些年，还发生了什么？榕榕呢，她也没有救她吗？“

“榕榕争得王位，性情却已经变了。安亚的女王陛下身份尊贵，哪里会惦念儿时的旧情。姐姐只是女王野心夺权之时的一枚棋子，用后弃之便可，死活也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她不在了！榕榕怎么可能不管不问！”窦辛语气平平地转述出了这句话，把主人的吼声隐了去。

“若女王陛下肯管问，若她没有把姐姐逼出安亚，姐姐不死，钟君也不会站在小梅面前了。”梅娘娘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里映出的却是悲恸发疯的少年模样。“姐姐一心换钟君回来，怕是没想过钟君也会为她感伤吧。若不是我多嘴，钟君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都被。现在，钟君只消找到你的好师兄，再借这姑娘的一个躯壳，和承天阁联手，攻进安亚。只不过那时，钟君只能找到一个你不认识的榕榕，至于姐姐的下落，谁都没法告诉钟君，因为没有人知道。”

半晌沉默，窦辛一字一顿转述道：“那榕榕的毒咒，是真的吗？”

梅娘娘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窦辛这个平静地转述生离死别的人。“姑娘，你是怎么被苦禅看中的？”

窦辛瞟了手心一眼，“那个叫鸿的人，是不是右手被这块石头烫过？我的右手也被烫过，伤得很重，是师父治好的。”

“嗯。难怪苦禅改了你的掌纹，原来是让你做替死鬼。”梅娘娘终于站起身，断断续续道：“当年女王陛下在天澜宫受酷刑的时候许下的是毒咒……时候一到，你们，安亚人，没有人能逃过去……她回安亚之后……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毒咒……她想让安亚和这里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