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药方(2/2)
天色越来越暗,我的耳朵里尽是汽车发动机的噪音。
去向东山顶一路上坡,银雪铺地的山路两侧都是歪歪扭扭的平房。
夜太深,千家万户的窗内暗无亮光。
平头柴越过一条浅沟,颠簸之后到达山顶。
我指向车窗外的左前方“亮灯的那家就是。”
“她儿子一定是重病,但没有生命危险。”
她看向我手指的方向自言自语。
“你认识她儿子?”
我问。
“嗨!岂止认识,我嫂……”
“你闭嘴!”
她一拍大秃头的后脑勺,训斥说“嘴贱,嘴太贱!比你哥差远了!”
“我是差,他得白血病弄得家里倾家荡产,你们都疯了他活不了,花钱等于浪费!”
“你胡说、你胡说......”
她近乎疯癫,双手掐住大秃头的脖子不放。
“你撒手!”
魁梧的大秃头一使劲把她推倒,她倒在我腿上,我顺势扶起她。
这时,她已经精神失常,双唇、双手都频率极快地抖动,嘴里还胡言乱语“你不会有事,只要有钱你就能康复,相信我、相信我……”
我问大秃头“她────受过刺激?”
“唉!我嫂子以前挺正常,自从我哥患上白血病后,她就神经兮兮的!人死由命,这一家人都让我哥……不说了!”
大秃头很无奈,那往事不堪回首。
平头柴近至马二凤家院门前,我第一个下车,借车灯光线我挥手拍门。
我一直喊,院里的狗一直叫,我寻思,它真是吃饱了撑的!
“侯大夫,您稍等!”
伴随脚步声,院里传来女人的喊叫声。
片刻,门闩被拔开,一开院门的角门我和马二凤碰面。
她还没等说话,眼泪先夺眶而出“侯大夫,我儿子就托付给您了,您仔细瞧瞧他到底得了啥病,请吧。”
“等一下!”
听声音尖细,我回头一看是已经神志清醒的她,跑到我跟前,对马二凤说“大婶儿,您儿子说过没,有个叫田芳的要租房子,我就是田芳!”
借窗**出的灯光,马二凤打量她“……进屋吧!”
“谢谢!”
一同进屋,马二凤带我来到二宝跟前。
屋里灯光明亮,我一矮身坐在炕边,询问脸色铁青躺卧的二宝。
“你哪里疼?”
二宝皱起眉头“后腰右边钻心的疼,好像被开过刀又缝上了!”
“你翻过来。”
“嗯!”
“慢点儿。”
马二凤帮我挪动二宝的身体。
他翻过身,我察看他右腰处。
只见,一道十几公分被缝合的伤口,呈现在我眼前“那么长的口子!他们想干什么?”
我又问“你妈说,你被下过蒙汗药?”
“对,网友说请我去唱歌,后来在包房里喝了一杯雪碧,我一迷惑就睡着了!”
“把右手给我。”
“嗯!”
我用三根手指扣住二宝右手寸关尺处。
其中无名指搭在尺部,轻轻一摁我一惊“不对,为何没有脉相?”
再使劲,无名指摁到底“很奇怪,这脉相我从未见过。难道——”
我猛然一抬头,对马二凤说“二宝的右肾,可能没了!”
“啊!您别吓唬我,是不是您误诊了?”
马二凤一脸沮丧。
“不是误诊,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肾病者必有脉理,或牢脉、结脉、弦滑脉......等等。总结来说不是浮大弦涩,就是沉牢结缓。二宝右手尺部是右肾门主气,气者大而雄壮,可是他脉如虚幻纹丝不动,已经违背常理。因此,一定是失去右肾!”
“谁那么缺德摘我儿子的肾,我要把他抽筋扒皮……”
马二凤拍着大腿,悲愤地叫嚷着。
“侯大叔,他少个肾没事,不要大惊小怪。”
“哦!你是内行?”
我看向田芳。
大秃头又插嘴“当然,我嫂子绝对……”
田芳一使眼色,大秃头顿时语塞。
两人“一唱一和”
,使我没有心情追问。
我拿出纸和笔开出一个药方。
我念叨“没药、乌药、当归、川芎各20克、桂心15克、党参40克、附子6克、五味子25克。”
写完,我把药方交给马二凤“先抓十五服试试,如果半月不见起色,就去镇里大医院检查一下,药——没有万能的。”
我站起身,从皮药箱里拿出一个塑料瓶,递给马二凤“这是我用地黄、没药、乌药、葶苈炼制的化於丸,应该有用,拿去吧!”
“……多少钱?”
马二凤接过塑料瓶问。
我一摆手“拿去用不要问,我走了。”
“等等,您大老远来我……”
她右手向兜里摸索,拿出二百元钱递给我“您拿着,别嫌少!”
我一推她的老茧手“钱不能换来一切,收回去。”
她瞅向我发愣。
田芳走到我面前“最迟不过后天,我会去拜见您专心学医,到时候────您可别推辞!”
我一犹豫“……你丈夫有白血病,你为何跑到马桥河镇?他怎么办?他知道吗?”
田芳摘下虎头遮耳帽,似笑非笑“……他知道,我是为他好。”
“为他好?……”
我不理解田芳,她为丈夫好为何不留在他身边?
反倒远离!
但我又不好深究。
之后,我迎着风雪阔步离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