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魔鬼（1/2）

阴冷的风掺在灰暗不见天日的浓雾中，吱吱嘎嘎的怪响声接连不断从左右的楼层、桥路，以及之下的废墟垃圾中传出来，然后钻进人的脑袋里。

似乎是在昭示着什么，这本该习以为常的气象环境中，于跃嗅到了浓烈腥臭的腐烂血气。

那是死亡了大多的虚弱血肉造成的。

不过于跃也习惯了面无表情，以没有意识灵魂般的状态走着，或者他现在正在尝试着进行思考，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些。

手掌抄在已经破烂见底的衣袋里，他的手紧握着，里头就是白云抛给他的那样东西。这种东西于跃从开始在下层世界挣扎，到呼吸中层世界的有毒空气，都没有见过，因为那是一种早该在上个世纪就毁灭的物品。

石雕！

这是于跃从他前身记忆中找到的结论。他此时还抓在手里，是因为这东西所产生的白色气流，还在源源不断着。

速度很缓慢，但确确实实让他的视野中的秘能字符在不断增加着。

已经快有400%的秘能了！

忽然于跃停了下来。

这里是他所居住的楼区了，如果楼区里的人没有什么异样心思，那么是安全的。他抬头看张望了一眼，见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又低了头，恢复了游离一般的精神状态。只是目光微微一侧，瞧见了紧跟着白云的身影，就眯起了眼。

白云的近乎透明的脸庞上，有了几抹怪异的血色，她的目光小心戒备着四周，如受伤的孤狼一般，只是目光环顾四周时，总会在于跃身上停留一会儿。

她从没想过，于跃会救她。

就像学校中她无意中看到了那本书上，所描述的那种哥哥一样，那只有在上个世纪才会存在。但一想到家里那个房间里的东西，她心头上的恐惧，还是瞬间压下了那一丝丝感激，让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嫌恶。

她甚至知道，她父亲白石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不仅仅是因为越来越难以获得的食物和水，更多的还是因为于跃。

白云清楚自己父亲以前的身份，更清楚的知道他不怕任何下层世界的怪物，哪怕现在。

但白石惧怕着她的这位哥哥。

因为他不是怪物，而是魔鬼，那本学校藏书中所描绘出来的——人形魔鬼！

踩着楼梯回了家，等于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里的黑暗中，白云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想起了今天险死还生，她姣好的面容上，又变得狰狞无比，目光绿油油如同饿狼一样，她想一口一口的吃下那个人！

人，在她的认知中，同样是食物的一种，而且是最饱腹的。

……

杂物被推开的声响在黑暗中传出来，于跃穿行在狭小的道路间，晃了晃手里的煤油灯，还剩下最后的一点煤油，只能燃烧半分钟。

不过这对于跃而言，足够了。

惨绿色的豆大火光晃悠悠着，在破旧的灯罩内，释放出不多的微弱光晕。隐约的，可以看见，在于跃身前的，是一团毛绒绒的干瘪东西，看形状，有点像是一个人。

“妈，你身上又长蘑菇了……“于跃开口了，他将手里的煤油灯捧得很高，放在了那”人“的”面前“。

“你说过，这种蘑菇不能吃，吃了会死的，真是可惜了。“说着这话，于跃明显咽了口口水，目光很艰难的从那”人“身上挪了下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煤油灯，突然提高了语调：”你看，妈，你以前一直说想要看到光，我给你带来了。还按你说的，先让妹妹用了才拿过来。今天我还救了她一次，嗯，又按你说的，我的人性应该还在……“

很零散的话从于跃口中出现，死寂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素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有着剧烈的波动，他的情绪起伏很大。

“妈，我又找到人生目标了。你看，毁灭这个世界怎么样？很棒的主意，对吧！我知道妈你一定会认同我的。”

一本正经的说着，突然劈啪一声，煤油灯熄灭了，于跃也止住了说话声，只剩下猩红的灯芯在黑暗中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归于黑暗死寂。

啪！

放下了煤油灯，于跃起身。

对于这个懒得实在不像话，动也不动的妈妈，于跃也挺烦心的。不过他饿极了的时候，或者思考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就压下了抱怨的心思。

出门的时候，于跃闻到了屋子里的腐烂臭气，浓郁的几乎要液化。

他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似乎一直以来，他都陷入了某种思维的死胡同中，但无法从前身记忆中找到答案，这个世界也无法给他答案。

“妈，可能是死了吧？不过，她没有烂掉，也没有流血，身体上更没有伤痕和断裂的地方，只是奇怪的不断长蘑菇而已。这样看来，应该只是变异了而已……”

于跃摇了摇头。自从那种诡异的光化物质泄漏出来后，人再怎么变异，在他的认知中，都算是正常范畴。

那简直一种毁灭性的恐怖力量！

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领域，完全就是魔鬼一般，无法抵御，它所造就“怪物们”真正彻底的怪物化！

于跃走出了房间，他一路抹黑过去，闻着气味，然后用力掏扯了几下，抓着几截血淋淋的肠子就往回走。

这就是乌大铁送来的“龙肉”，白云已经处理过了。

蘸上工业盐后，闻起来可能更加不好闻，但吃起来，就比没有掺上工业盐的好吃太多了。

于跃把这几截肠子送到了他妈妈面前，放在以往放的盆子上。

他坚信他妈妈还活着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妈妈还会吃东西，每次他放好后，食物第二天，都会消失。有时候带坚硬骨头的话，骨头会留下，上面有明显的反复咀嚼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