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败家子盛世（2/2）

盛世被程立雪领到了大堂，大堂里坐满了宾客，只有盛世认得出来，那些都是赌场的地痞无赖，为首的是一个叫唐三豪的乐师，三年前考中乐师，而且是太渊府赫赫有名的名门唐家长房的人，其兄非常了不起，乃是去年潮州的乐举第一名，也就是翘楚。

唐三豪单单是名门并不算什么，但太渊府的乐师都知道，太渊唐家在京城有一名权势滔天的远方亲戚，左相唐马儒，陈国内阁四相之首，先帝托孤重臣，甚至有人说陈国的官员一半都是唐马儒的门生故旧。

盛世的父亲盛守业在大堂接待客人，他响亮地咳嗽着，说话时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盛守业看到盛世回来了，瞪圆了眼睛看着盛世，白胡须一抖一抖的，却没有说话。

倒是唐三豪看到盛世有些说不出的惊讶，然后又平静起来，放下手里的茶杯，对着盛守业说道：“老太爷，我敬您是平县第一代乐生，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总该算算贵公子的总账了吧？”

盛守业顿了顿，花白的胡子吹着眼窝更深了些许：“赌债也是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古以来没有不还债的道理。”

唐三豪叫好道：“老太爷不愧是读圣贤书，从小听圣音长大的人，风骨依旧。”随后又鄙夷地望了望盛世，说道：“可惜呀，偏偏生了个……又不会使琴，又会败家的纨绔子弟。”

那些随从一听，哈哈大笑。

“我儿不贤亦不肖。”盛守业用力地敲了敲桌子，“但终究是我儿子。”

“这些事情就不劳烦唐乐师操心了。”盛世看着眼前的这个爹，竟然有些心酸的感觉。

然后转头望向唐三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三豪，军人出身的盛世，那眼神的凌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

唐三豪感受着盛世眼眸里的异样，不由打了激灵。

然后打了个圆腔，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约，笑嘻嘻地说道：“这是盛少爷在我赌坊签的字据，拢共是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白银！”盛守业差点吐出血来，再也按耐不住性子，气愤地剁了跺脚。

程立雪“哦”得一声惊呼出了声，拿过来字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敢相信对着盛世问道：“大郎，这可是你的字迹？”

盛世有些羞愧难当，拿过字据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里早已是泛起了滔天巨浪：“这死去的盛世太败家了，一万两白银相当于在平县能买100亩地了！”

“可是怎么能输掉一万两白银那么多呢？”

盛世仔细整理着那天晚上的回忆，赫然发现，原来是这个唐三豪使了些手段，找了个翠亨院头牌俏枝儿诓骗盛世入局。

刚开始从一百两赌起，前几把还算是赢了些许，后来输了想走，又被俏枝儿三言两语骗了回来重赌，这盛世从小就是个好色之徒，禁不住诱惑，就又开始陷了进去，后来越赌越大，一夜之间就输了一万两白银。

“哎……”盛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字据是真的！

盛守业看完又长叹一声，对着唐三豪说道：“我把一百多亩地，还有这房子都低押出去了，明天我们就会送银钱过去给唐乐师。”

然后又对着盛世说道：“我老了，挑不动担子了，你就自己挑着钱去还债吧。”

盛家的人听到这里，都知道盛家这次是让盛家大少爷给败光了，几个长随们都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程立雪则是赶紧走到盛守业身前，扶着他，用手给盛守业顺气。

盛世眼睛里酸溜溜的，军人流血不流泪，但是盛守业说的话就像是一把钝刀子在割自己的脖子，脑袋掉不下来，倒是疼得死去活来。

唐三豪看着这满屋子的哀怨之色，竟然笑了起来：“老太爷，你也不用那么悲伤？”

盛世忍不住大骂：“住口，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哟呵，一个天生九指不入乐道的人，竟然敢教训我来了？”

唐三豪一股乐气灌顶，压得盛世透不过气来，但是军人出身的盛世，竟然没有被吓退半步，百万大军都经历过来，会怕你这个宵小？

依旧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眼睛却是狠狠地望着唐三豪。

“乐师对无乐心的人，唐三豪你太无耻了！”程立雪忍不住啐了唐三豪一脸。

然而奇怪的是，就算是有乐气灌顶的唐三豪，这气势居然跟唐三豪不相上下，丝毫不弱于唐三豪半分。

旁边的随从见状，想要上去帮忙，却被盛世吼得一声吓得不敢动弹。

这便是军威！

唐三豪也是吓了一跳：“难道这小子也有乐气？”正想再施压给盛世，这时候盛守业说话了：“好了，唐乐师钱我都准备给你了，你要是现在杀了我这个不孝子，恐怖见了官府，就算是你，也不见得能那么好收场。”

唐三豪一听，身体收起乐气，凛然笑道，：“哈哈哈，还是老太爷说话我爱听。”

“一万两白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唐三豪转头对着盛守业说道：“我今天来，无非是想给老爷子一家子一条活路。”

“什么活路？”程立雪银牙一咬，看着唐三豪问道。

“当然是你。”唐三豪眼角咧开，眼睛却是钩钩地看着程立雪，像是被无常锁了命一般丢了魂，又像是一匹狼望着秀色可餐的一个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