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主动加盟(2/2)
“殿下……”
“这么卑劣、狭隘的事,”盛子萧走到亭子一角,头高高仰起,双目灰蒙蒙的望着天空:“我说不出口。”
世间哪有说不出口的事,真正说不出口的是犯下那些事的那个人。
将这样的真相告之那样一对忠义坦荡的母子,只会叫人自惭形秽。
看懂了盛子萧的心事,斯先生慰然:“其实,如果不是这次突袭,我们也不会知道平远侯一心二用。这样算起来……”
如果不懂他,这勉强可算一种安慰,正因为懂,斯先生又意识到后面的话终是不合时宜。他捏了捏手中字条,留下没有说完的话,默然离去。
翌日,当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向臣服它的万物洒下金子般耀眼的光芒时,沉寂七日的洛城街市依次恢复了生机。
据官文通报,五纵三横八条主街除东城门直通皇城的那条纵道仍被禁市禁行外,其余街市皆已开放。一早得到消息的商贩们,推着装满货物的小车,从城市各个角落蜂拥而至。
昨日,皇帝的侍卫亲军一定十分辛苦。除了要四处张贴给百姓下发的开市官文,还要赶去文武百官家中传达陛下旨意。
这份旨意同样也送至了穆王府。
“明日卯时一刻,请穆王殿下着郡王服,于东城门迎接一品大将军之子戚小将军回城。”
鄢若飞亲自来宣旨。
盛子萧领旨谢恩,脸上却没有身后一众人的喜色。
近几日,盛子萧一直告假在家,未曾真正去鸿胪寺应卯。但鸿胪寺副卿官服以及相关的一应文书,吏部早派人送至穆王府。若旨意中没有明确提到服饰,按理,他应着鸿胪寺官服去接平儿。
毕竟,这十数年来,穆王殿下可没有出席这种重要场合的资格。
盛帝此举只怕别有深意。
果不其然,这个小小的异样,引起了大臣们众多猜测,纷纷直言,这是陛下准备重用穆王的信号。不由自主的对穆王有了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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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接迎那日,盛子萧发现,场面过于的隆重。只不过,一品大将军之子还是少了些分量。所以,盛帝自然没有出现在迎接的队列中。康王仍在禁足,奕王和诚王一同代天子接迎,以表皇恩浩荡。别看这兄弟俩斗起来只求一个你死我活,演起兄友弟恭,竟也可以默契十足。此刻,他二人并肩站在队首,和睦友好。穆王盛子萧自知身份卑微,离得有些远,六部尚书及将军们见了,也不敢乱尊卑,紧随穆王身后而站。
皇亲国戚与其他有封号的皇子公主没有出现在队伍中,看时辰,他们应该正赶往晨祈殿,等着陪膳。
戚小将军一直不现身,等在城门下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大臣们,都不约而同的借此机会,上赶着去同穆王殿下打招呼。
这等热闹,落入两位亲王眼里,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这些大臣是先跟他们殷切攀谈后,才顺道同穆王作揖问好。但不快就像针扎进身体里,令他们一刻都不能平静。
“不就是提了个鸿胪寺副卿,得意什么?”奕王轻蔑的瞥了一眼,狂躁已经在脸上咆哮。
诚王的狂躁同样也在咆哮,只不过他的咆哮暗藏于心底。留意到奕王口气不顺,他深深一笑,凑过去小声道:“提了个鸿胪寺副卿,这些大臣们就已经开始巴结了,这要是当个将军什么的……呵呵,三皇兄,你说他们是不是会……”
会改旗易帜?
会倒戈相向?
会转换阵营?
……
这句故意没有说完的话暗含着无限遐想。
奕王脸上的肌肉重重一颤,目光急剧收缩,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好在他的急躁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见就要爆发的情绪被控制住了。脸上的狂躁,在趋于平静的面部表情中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绝情的冷笑:“陆斯哲不愧是礼部尚书,几句客套话都讲得比旁人要浓墨重彩些。诚王呀诚王,你与其在这里费心招呼本王,还不如过去瞧一眼,免得……”
奕王现学现卖,也故意留下一句令人无限遐想的话。
诚王心头一紧,回头一看,果见陆斯哲正毕恭毕敬的与穆王咬耳细商着什么。笑容当下便凝成一块冰,目光宛若钢针一般扎向那个浑然不知的肉墩子。
礼部尚书陆斯哲今年四十有六,圆脸,稀眉,大眼,塌鼻,厚唇,肥耳,凑齐一看,相貌称不上堂堂,只能是不丑。身量适中,体型偏胖,尤以肚子最招摇,粗一看可与七月怀胎的妇人一较高下。
此刻,他正与穆王探讨后日牡丹殿举办国宴一事。
按理,此事应由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坐下相商,盛子萧身为副卿,略有僭越之嫌。哪怕他还有一个郡王的身份。
“陆尚书在朝为官也不是一年两年,理当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盛子萧收起笑容,正色道。
陆斯哲滑头滑脑的,岂会不知自己如此行事有悖常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摊上这么个事?
“还请穆王殿下见谅,下官不是不知劳烦殿下多有不妥,实是下官无计可施,只能枉顾礼数,厚脸求助殿下。”
“陆尚书想说什么,我大概也明白。只不过,朝廷有朝廷的法制,官场有官场的准则,你我既在朝为官,便不能不守朝廷法制不遵官场准则。所以,陆尚书相托之事,请恕我不能答应。”
盛子萧的回绝,看似软绵无力,实则不留一丝余地,碰了软钉子的陆斯哲讪讪一笑,拱拱手,迈着他的内八字,灰头土脸的走了。刚走回自己的位置,就见诚王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禁心头一颤。
他心虚得赶紧将头垂下,细细想了想,确定诚王吩咐自己去办的事都很尽心,没有差池,这方深吐一口气。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心虚低头的那一霎,诚王对他的愤恨又深了一斗。
以陆斯哲这么多年的表现,诚王还不至于疑心这位尚书大人的忠心,他愤恨的也不是陆斯哲与穆王商谈什么,他愤恨的是这位尚书大人让自己受了奕王的讥讽。
“那日围场庆典,若非本王遭小人算计又岂会输给你?你因此得了多少便宜,本王又因此受了多少窝囊气,本王可是没齿难忘,历历在心呀。诚王,你若真想与本王交好,那便选个日子再去围场赛一回马球,如何?”
诚王的愤恨还无处排放,奕王看笑话的挑衅又靡靡入耳来。惹得这位异域风情的皇子蓦然侧首:“本王从前竟不知奕王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左大人,”奕王报以冷笑,突然道:“没等到返乡,就死在了路上。本王听说他儿子也有入仕之心,便叫人托了个口信告诫他,若想在朝为官,一定要记得远离江湖郎中。”
“巧了。”提到这个人,诚王心里的憋屈并不会比奕王少一分,只听他恶狠狠回击道:“本王也听说他儿子想考取功名,为国效力,也派人托了个口信告诫他,若想在朝为官,一定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
“人死了,儿子还能得两位当朝亲王指点,左大人应该不会死不瞑目了。”
“瞑不瞑目本王不知道,本王只知道,他那双眼睛是想睁也睁不开的。”
天家兄弟的暗潮汹涌,让远远观战的大臣都提了口气,好在这个时候,戚小将军的队伍出现了。
两位亲王赶紧摒弃嫌隙,又演起了兄友弟恭,一团和气。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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