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血色沙场第三章 清水若尘（1/1）

这秀丽少女就是妙言公主，一个月前她和常安就来到蒙古军中住下。今天她听说萨迦寺来人了，怕和常安有关就偷溜到忽必烈帐里偷听，侍卫都认识她也不敢阻拦，她躲在帘后听见木柯让忽必烈抓常安，心中一急不由呼吸混乱了几分，木柯内力不低自然听出帘后藏有人，以为是刺客，挥掌便抓，哪料差点伤了妙言公主，慌忙跪倒：“小僧不知道公主驾到，惊扰公主，罪该万死。”想到妙言公主深得大汗喜爱，自己居然得罪了她，不禁后悔不已。

忽必烈见爱女没有伤到，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倒也不忍心再责骂她偷听之过，揉了揉她头发安慰道：“大师也不知道你在后面藏着啊，还好没有伤到。”吾鲁真却一指木柯叫道：“他分明就是故意要杀了女儿，父汗你快让人把他拉出去五马分尸了。”木柯一个哆嗦，连连磕头称罪。忽必烈对木柯温声道：“大师请起，你也是无心之责，我不会怪罪的。”木柯称谢。吾鲁真就是哭叫不应，说非要把木柯拉出去杀了才甘心。木柯暗暗纳闷：“自己不就是刚刚差点误伤了她，听说妙言公主宅心仁厚，怎么一反常态非要一心要杀了自己呢。”论他想破大脑也不可能知道他得罪的可不是吾鲁真本身而是大大得罪常安了。他要杀了常安，这个尊贵妙言公主怎么可能放过他。

忽必烈也觉得吾鲁真有些无理取闹了，板起脸来道：“不许胡闹了，父汗还有大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先下去吧。”见吾鲁真俏脸写满了不愿，又道：“再不听话就让人送你回漠北去。”果然吾鲁真听了，不敢再闹，狠狠瞪了木柯一眼，冷哼一声掀帘出去了。忽必烈无奈一叹看着木柯笑道：“小女被我惯坏了，让大师见笑了。”木柯一抹额头冷汗连道：“岂敢，岂敢，公主聪慧貌美，温柔大方，有此佳儿乃是大汗之福啊。”忽必烈哈哈一笑显然听了这话十分高兴，暗暗思量，：“话说回来，阿真倒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嫁人之后估计就稳重多了，哎，真不知道谁家儿郎可以入她的眼啊。”

常安正带着银质面具在榻上闭目练功，忽然抬头看见吾鲁真气呼呼地跑进来坐到一旁腮帮子一鼓一鼓直喘气，不禁觉得好笑走过去问道：“我的妙言公主，谁惹你了，生这么大的气。”吾鲁真气道：“还有谁，就是那个死木柯。”常安语气一重道：“木柯？萨迦寺的那个木柯？”吾鲁真道：“就是他，他还差点打伤我呢。”常安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敢打你。”吾鲁真道：“我今天听军士说萨迦寺来人了，我怕和你有关就跑去父汗那里偷听啊，谁知道他真的是要父汗抓你，我一生气不禁发出点声音就被他发现了。”常安知道她说的简单，事实上一定很凶险，想她为了自己甘冒奇险，心中感动，柔声问道：“怎么样，你受伤了吗？”吾鲁真虽然看不见他表情但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心情顿时大好笑道：“受伤倒是没有，可惜没有让父汗杀了他。”忽然凑到常安耳边悄声道：“你放心，我今晚就让扎木带人埋伏在他回去的路上，一定帮你要了他命。”说着狡黠一笑。常安道：“就凭扎木和那些士兵可杀不了那个木柯大师，听说他的什銧师弟一直在军中为何一直没有见到。”吾鲁真右手支着下巴思索道：“那个什銧是跟着伯颜元帅手下的，驻扎在襄阳城前，很少来后营这里，但是每次木柯来了都会去找他。”常安冷道：“那就好，不用麻烦扎木了，等我找个机会送他俩师兄弟归天见佛祖。”吾鲁真疑道：“真的不用扎木他们帮忙了吗？你不是说他们功夫高的很吗？”常安冷笑道：“什銧，木柯这两个人当年就是我师兄的手下败将，这么多年没见，估计功夫也没什么长进，对付他俩我一个人足以，这次，嘿嘿，我也要八思巴尝尝那种失亲之痛。”吾鲁真道：“那就好。”忽然语气一顿看着地面轻轻说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常安听了双眸一亮，紧紧盯着吾鲁真声音急切道：“怎么样？”吾鲁真看他模样心里一痛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最后看着他灼灼眼神鬼使神差的还是如实说道：“你说的什么玉虚宫啊，现在是一个姓叶的在做掌门，而且听说他还让四方豪杰放出话去，说你叛师杀兄，玉虚宫请天下武林同道援手帮忙清理门户，凡是见到你者皆可杀你为武林除害。还有就是我的人根据你说的地方寻遍了玉虚，玉珠两座山脉，最后在一处谷底找到了一具尸骨，从衣着来看，应该…应该就是你的凌寒师兄，他大概是从崖上被人打下来的，已经摔得骨骼尽碎，不成人形了。”吾鲁真说完就看见常安身子一震就要软倒，连忙伸手扶住，只觉常安双手冰冷，面具下的眼中恍若失神，周身再感不到生气。常安口中喃喃道：“不成人形，不成人形……”。说着两行清泪滑过面具无声无息落在身前衣襟上。吾鲁真知道他是心伤太过，帮他拂去泪滴，攥着他的手柔声道：“你想哭就哭吧，我以前被父汗打的时候大哭一场心情就好啦。你要节哀啊，保重自己才可以报仇的机会啊。”常安默默不语，过了半天才涩声道：“报仇？师兄都已经死了，我说他们杀了师父，师兄，我找人家堂堂玉虚宫夜大宫主报仇，哈哈，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叛徒的话呢？”吾鲁真看着常安惨笑心痛不已，双臂抱住他道：“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不是叛徒，你不是坏人，你是个好人。”“好人吗？”常安自嘲一笑。吾鲁真看着常安双眼肯定道：“对我而言，你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对的，我都会支持你的。”常安心中一暖叹道：“谢谢你，阿真，你放心吧，我没事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要问心无愧就行。这仇我一定会找他们算清的，杀我玉虚宫人，八思巴，你竟敢将我凌寒师兄打下悬崖害他惨死，我要灭你萨迦寺满门！”说着透过面具，眼中杀气凛冽。

夜已深，襄樊二城却是萤火通明，一队队士兵在城楼前来回巡逻，警惕着蒙古的突袭，对面蒙古大营也是同样夜不卸甲时刻防守。

此时就在襄阳城头上，有数十人盯着对面武装森严的蒙古大营，不时窃窃私语。为首的是一个衣着重甲的长须将军，其余人都是身着黑衣夜行服，那将军此刻正一脸郑重对身旁一个身着黑衣的大汉道：“此次行事，襄樊二城数十万百姓身家性命就全仗谢英雄和几位壮士了。”那大汉肃然道：“吕统制放心，我等一定竭力而为。如今鞑子步步紧逼，城内粮食短缺，最多不足以撑过三个月了，而且寒冬将至，将士们棉衣不足。与其届时与鞑子背水一战，不如让我等现在冒险行刺，或有可能成功，当年蒙哥死于钓鱼城下，蒙古退军近十年，让我大宋得以喘息恢复。若是能刺杀了忽必烈，蒙古大军定然溃乱，群王为争夺汗位大战就不会再围困襄阳了。再说此去还有水若尘女侠相助，她乃是‘东方逍遥’的传人，武功高强，有她此行就更多几分把握。”这长须将军就是身为襄阳城最高指挥的吕文焕。旁边这个谢姓大汉乃是西南狂刀门主，身后数十人都是他的门人，今晚他们决定冒险刺杀忽必烈以解襄阳被围无粮无布之局。吕文焕抬头看见远处数十丈的城墙上俏生生立了一个窈窕身影，那水若尘一袭紫衣，面带一条紫纱巾，双目灿若寒星，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郁之气，彷如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此时她手持长剑，在月光下如梦如幻，彷如九天仙女。吕文焕一时望着那背影竟有些痴了。谢震看着一皱眉道：“吕统制，趁着午夜，我们马上行动，就此告辞了。”吕文焕回过神来拱手道：“我等设宴以盼英雄功成归来。”

谢震不再多说，一挥手领着门人走下城楼，吕文焕下令将城门开出一条缝隙让几人出城，水若尘低头看见谢震出了城，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在城墙裸露的青石上轻轻一点，身子轻若无物如一片叶子正好落在谢震一群人身后，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绕开前营众军，直接奔向忽必烈和大臣王公居住的后营。

这群人时进时退，避开巡逻士兵一路到达后营外。谢震带着狂刀门人掩藏在一处小山后面。不一会儿，一身紫衣的水若尘从一侧赶上来到谢震身边轻声道：“我抓了两个鞑子，问出来那鞑子大汗平日一般都会在东北面的大帐里和大臣议事，然后就会回中间王帐里休息。谢门主，看起来我们要分头行事了。”谢震道：“不知道水姑娘打算去哪里？”水若尘思量，中间大帐防卫比周边要高得多，自己功夫胜于谢震等人，这休息之处看来自己去比较合适，于是回道：“中间大帐就我去吧，那议事之处就麻烦谢门主了。”谢震笑道：“水姑娘要几个帮手，我这些弟子全凭姑娘吩咐。”水若尘摇摇头道：“中间大帐戒备森严，人一多反而容易被发现，就我一个人就行。”谢震一愣接着笑道：“ 姑娘本领高强，我这些弟子去了反而成了累赘，那好吧，姑娘一切小心。半个时辰后如果还没有找到那鞑子大汗，我们就先来此会和，然后撤退，改日再来取他狗命。”水若尘点点头，凝视远处也不说话，见守营士兵一个转身，身形一闪便趁机翻身溜进了后营内。谢震见了，一做手势领着门人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绕往东北面议事大营。

水若尘利用轻功晃过几波巡逻士兵，靠近中心大帐，正在思量忽必烈的大帐究竟在何处。转过弯来忽然眼见一座大帐外面装饰华美，里面隐隐有灯光闪烁，心中一喜悄悄潜伏过去。走近了才看见那个帐外正有两名士卒在持剑守卫，嘴角弯起个弧度。凝住呼吸躲在一旁，等又一队军士巡逻而过。知道机不可失，双腿一用力，猛然从暗处窜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插进了一个守卫的心口，那士兵只觉心口剧痛，来不及再思量什么，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水若尘不等另外一个士卒反应，反手拔出匕首抹过他的脖颈，血光一闪，那士兵喉间刚刚发出嘶的一声就再也说不出来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身子一轻，软软倒在地，头一扭就断了气。水若尘悄悄将二人尸身拖到帐篷一旁，不让巡逻士兵发现，一扭身进了那帐篷。

水若尘刚一进帐篷就闻到一股腻人甜香，就和自己房间里一样，但见周围珠帘倒挂，粉红色绣榻纱帐，檀木梳妆台一应俱全，分明是一处蒙古女子闺房，哪里是什么那驰骋沙场蒙古大汗的营帐。心中暗恼，此时透过纱帐朦朦胧胧见里面有一人在睡熟，水若尘悄悄摸过去，掀开纱帐见里面一个衣着华丽貌美少女正双臂环抱睡的正香。水若尘心想，这人不是蒙古公主，便是鞑子的王妃，眼下约定好的时辰将到，杀不了鞑子大汗，杀他妻女为襄阳城百姓出气也是可以的。想到这里，眼中厉色一闪，拔出腰间长剑就要对着这个熟睡少女的胸口扎下去。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倒挺大胆，竟然敢深夜行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