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金风玉露初凉夜（1/2）

【五年前】

苏红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她依旧被关在隔离罩子里，宋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敲响了玻璃罩子。

“小红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面？”

那一双眼睛晶亮亮的，两排睫毛像是两面蒲扇，一扇一扇的，即便是她身为同性，她仍旧被她看得心头有爪子在挠在痒，紧闭了好几日的嘴也张开了，“你是谁？”

“我啊，我叫宋暖，宋朝的宋，温暖的暖。小红帽，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面，恨好玩吗？”

“不好玩。”

“那你跟我出去玩好不好？”

“密码锁在你的右手边，密码是2130，再按号键。”

很快，“滴”地一声响起，玻璃门开启。

苏红菱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上的针管扯下，紧了紧自己脑袋上的红帽子，这才从病床上下来，“你要带我去哪玩？”

“我们去看日落吧，我听我妈妈说过，江江的日落最美了。”

“好！”

宋暖的性子本就活泼，又是十六七岁最好动、贪玩的年纪，一路上便拉着苏红菱聊天说地，一口一个“小红帽”叫得亲热。两人是看到冰淇淋要两球，遇到棉花糖要两串，小女孩子最爱的零嘴一样没落下，说说笑笑，吃吃玩玩，走到江江边恰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只是她并没有坚持到看完这幕日落，倒下前，她看到宋暖慌乱的双眼，第一次那么深切地痛恨自己的病躯……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

毫无意外的又是一个在隔离病房内苏醒的早晨，唯一不同的是，玻璃外面趴着一张小脸，是宋暖。

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她每一次的呼吸，便有一片雾气在那张小脸面前的玻璃上凝结，若隐若现。

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她眼眶中的湿润是为何。

“对不起。”

苏红菱无声地道歉，莫名地相信宋暖能看懂，能听到。

只看用手比了比自己，又用手比了比苏红菱，而后用力地在玻璃上哈了口气，一笔一划地写下四个字：骨一髓一配一型。

四个字左右颠倒，但苏红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大略是这四个字已经在她的人生出现太多次，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被确诊白血病，她就不停地在进行骨髓配型。这四个字曾给过她许多希望，最后都化为深深的绝望。

说不清看到从宋暖指尖划出的这四个字时具体的感受，可至少是欢喜的。

苏红菱虚弱地冲宋暖笑笑，而后对她做了个穿衣服的手势。

昨天目睹了苏红菱救治过程的宋暖，一点就透，立马跑去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她的主管医生，央了许久，这才被允许穿了隔离服进入苏红菱的病房。

“你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一到马上就要出来。”

十五分钟很短，但那十五分钟却足够两个女孩交换过去，倾诉秘密。

苏红菱说，她已经在这个玻璃罩子里的待了531天，“因为我现在的机体没有丝毫抵抗力，就是最普通的感冒病毒都能让我翘辫子。”

她还说，“数数是我在这里能做的、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所以我一定不会数错的！我还帮这里的好多人都数过日子，我始终是第一名，和我并列第一的是走廊尽头的那个小子，从我进来那天，他就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