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知情（1/2）

承元六年的这个冬天并不算非常太平，先是皇帝的荒唐事，后来索达犯境，边关统帅的失踪，最后就连皇后都出宫了。

皇帝不痛快，夹在爱人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太后不痛快，为儿子迟来的叛逆；莫清寒不痛快，因为上官祁澜的不断靠近，而自己的儿子似乎越来越喜欢他了；索达人就更不痛快了，先是因为襄城世家的覆灭，而失财失人，后来又因为玄甲骑兵的插手，在卓城频频失手，这个冬天便过的越发艰难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最后明晨商行的出手总算缓解了这次的危机，商人重利，开出的价钱不比襄城世家低，索达却是无能为力，每天都在有人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失去生命，就算对方开出的价钱再高，也只能接受。

安插在敌营的探子偶尔传来一两个重要的消息，末尾甚至添了一句，说是索达小王子已经劈坏了三张桌案了。

封易执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笑了笑，便随手放下了。

明晨商行与索达之间的交易自然是出自她的手笔，也不算是心血来潮，当初在王家覆灭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念头了，这是一笔大买卖，发的是索达人的国难财，虽然在大晋，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行为与叛国无异，甚至她也是用这个罪名弄垮的王家，以她如今皇后的身份，一旦被外人知道了，她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动摇。

她曾一度打消过这个念头，不但因为这个行为冒险，更因为她身边没有懂得经商的可靠之人，她总不能自己亲自来的，那绝对瞒不过聂容嘉的眼睛，虽然对方是站在她这边的，但到底是镇守边关的大将，与索达人对峙了十几年，她不能确定对方在知道她的打算后会不会依旧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而现在不同了，她有了明晨商行这个强大的援助在背后支撑，莫清寒的合作来的很及时，有兵，有钱，封易执觉得，若当真有一天被逼急了的话，带兵打进邺京或许不太可能，但拥兵自立，割据一方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的底气也算是足了一些。

上官祁澜依旧扎根在卓城，一点都没有回来的意思，不知是为大的还是为小的，她与莫清寒的合作并没有告诉他，原因不在她，而是莫清寒并没有让他知道的意思。

如果是别人的话，封易执不会在意，但那位很可能会成为她未来大嫂的人的面子，她不会不给，既然她不让说，那就不说好了，上官祁澜和莫清寒之间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解决，她不会管，也管不了，她只负责看戏就好。

上官祁澜的信倒是十天就来一封，非常频繁，除了一些军务政事之外，最多的就是说些小希瑕的事情，大人反倒一字未提，也正是这样的刻意避而不谈才让人怀疑啊。

不过封易执现在没空注意上官祁澜的感情事，她自己的感情都快顾不过来了。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回到襄城关之后，封易执与陈朝之间的距离好像远了一些，一开始因为处理政事比较忙，她没注意到，但时间一长，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何况她并不迟钝。

陈朝依旧恭敬，举止谦卑，看着她的目光还是隐忍而克制，没有丝毫不对，可这不一样，这样的态度是以前的陈朝的，经过卓城之行后，两个人虽然没有说开，但对方对她的态度是有所转变的，那种隐忍的情意，那种即使再克制也还是忍不住悄悄瞥过来的炙热目光......

可现在呢？！转过身的时候，别说那道含情的目光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情木讷的小宫女。

在看到封易执转过身的时候，小宫女脸上的木讷又变为畏惧，战战兢兢的等着她的吩咐。

一次两次是偶然，三次四次可能是他临时有事走开了，可六次七次之后，再看不出对方是有意躲着她她就不是封易执了。

很好！在一次又一次转身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封易执彻底火了。

找人问清了陈朝的所在，在小黑屋中看到再一次忙着自卑的人，她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真的是咬的，虽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因为用力过猛，牙齿撞到了牙齿，自己也被撞伤了，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跟在封易执身后进来的桃梓已经彻底惊呆了，只有身为凤栖宫第一大宫女的本能在工作，转身，挥手，让后面跟着的几个和她一样被天打雷劈的宫女太监退下，当然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房门给掩上。

待会儿这几个太监宫女要格外重视一下了，虽然都是心腹，但敲打敲打还是有必要的，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也要重新检查一遍了，万万不能透露出丝毫的消息，平盏那边要不要通知一下呢？不行不行，寄信这样的方式太不靠谱，还是以后回宫亲自告诉她好了，可娘娘这样了，还愿意回宫吗.......

桃梓心中乱糟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这时，门里传来皇后娘娘颇为霸道的声音，“以后还躲不躲我？！”磨牙。

“......”陈朝的声音太小，没听清。

“哼！算你识相，再躲的话本宫就罚你不许吃饭！”

“............”

桃梓心中呐喊：平盏救命！！！！

本来只有两人知道的关系，因为封易执的一次不理智的行为，被第三个第四第五......人知道了，没过几天封易执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少了几个，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桃梓看似大大咧咧，但当真没有心机手段的人又怎会得到上官皇后的重用，成为凤栖宫掌管内事的大宫女，所以她办事，封易执是很放心的。

这次的事情她看似鲁莽，实则也算是有意的，毕竟都是身边伺候的人，就算短时间看不出什么，但她既然选择了陈朝，那他们两人的事，就算瞒的再好，也不可能逃过身边之人的眼睛。

那不现实！

而且，以她和陈朝现在的身份，注定是无法公开的了，难道私下相处也要忐忑不安，连亲一下拉个小手都必须偷偷摸摸吗？先不管陈朝如何，她自己首先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然给他们看了，至少掌控权是在自己手里的。

而桃梓到底没有让她失望。

一天两天，桃梓震惊，两天三天，她别扭，但她接受能力还算不错，没过几天就想通了，甚至想着皇帝能移情别恋，那皇后为什么不能喜欢上别人，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彻底站在自家娘娘这边了，毕竟上官皇后才是她的主子，是她效忠之人。

唯一让她不明白的就是，这天底下优秀的男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娘娘口味辣么重，偏偏看上一个没有根的？！

接下来的几天，桃梓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陈朝身上离开过，她不明白这个家伙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不但一出现的时候就让自家娘娘刮目相看，半年后的现在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娘娘的心。

她就应该跟着他们去卓城，若是日后被平盏知道了，绝对会剥了她的一层皮的。

陈朝就是再冷淡，也有些承受不住桃梓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一开始他和封易执的关系被人知晓的时候，他是起了杀心的，就算其中一人是皇后的心腹，他也没真正信任过。

对着封易执的时候，他一直是自卑的，对方在他心里很重，比这世上任何人都重要，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那位高贵完美的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染上任何污点，所以他退后，一直在退，甚至忍住自己满心的渴望，狠心避而不见，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丝毫异状，他将对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

当封易执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向着自己扑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是无比欣喜的，这辈子都没这样快乐过，可下一刻，他就起了杀心，不为别的，只因两人的关系见不得光，这人合该完美无缺，享受着世上最好的一切，对于那些看到他们关系的人，他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人灭口。

陈朝是有些庆幸桃梓这么快就想通的，而且看着封易执的眼神，除了有些纠结震惊之外，依旧尊敬，和以往差不多，没有任何区别，若是她稍微流露出一些异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忍得住不杀她，哪怕这个人是皇后的心腹。

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桃梓眼神闪烁的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之后，她朝陈朝招了招手，向着一边的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