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连环杀人事件(十)(2/2)
我甚至已经想象出他再次见到我时,依旧会露出那副震惊的神情。
他会因为激动而兴奋的不能言语。
他甚至还会重复那么一句话。
忌廉老师,真的是你?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他那副样子。
可他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学会了等待。
然而我体验到的等待并不像我所认知的那般,充满了焦急与无奈。
更多的是兴奋与甘之如饴。
这世上只有甄言能给我这种感觉。
因为他马上就会醒过来了。
他一旦醒过来,代表着我可以再杀他一次,再一次在他身上实践我完美的杀人手法。
我想甄言大概也是很享受这段过程的。
我脱半侧着身子在甄言身边躺下,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在他柔软黑亮的发间来回穿梭,这份独特的摩擦带给我无与伦比的舒适感,是世间万物都无可与之比拟的。
甄言的脸太稚嫩,让我忍不住联想到十八岁的自己,以及在这个案件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沈航。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我大概知道那孩子是谁。
除了是这个案件中的重要嫌疑人,他还是一年前那场失火案中的受害者。
或许说是幸存者更为贴切。
他的的确确谋杀了江大川,作案手法就如同他所招认的那般,趁江大川昏迷将他的脖子套上钓鱼线,通过车窗的缝隙牵引出去,线尾绑在窗外的树上,江大川猛踩油门的同时,自然而然会被勒死。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是忌廉。
在仓库中,我不仅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在里面发现了钓鱼线。
作为为了谋杀而准备的凶器,他自然将他落在了自己的地盘。
这之后我刻意去了一趟洗手间,看到毛巾牙刷杯以及储物柜中的药品,不难推测出沈航的身份以及他打算实施的作案手法。
而我只是如法炮制他的手法,利用他的手法添了一笔而已。
我误导了那个蠢警察。
安眠药是我从洗手间出来就取出来捏在手心中的的,江大川递给我的两杯水,我先喝了一大口后,再松开手心,将安眠药混在了其中。
我假装将杯子和甄言的杯子不经意搁在了一起。
我承认我是蓄谋已久的。
甄言看动漫看得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很快落入了我的陷阱。
他将我的杯子误以为是他自己的,猛地一口气喝完。
我不会说这正中我下怀。
甄言昏睡后,江大川去门口接乔梅,我利用刚才从仓库里趁机弄来的一截钓鱼线,松开了沈航事先早就绑在树上钓鱼线,两头打好结,绕树一圈后,另一头从窗户缝隙拉进去,套住甄言的脖子。
为了不让乔梅和江大川发现任何端倪,我甚至用衣服盖住了甄言的脖子。
只要江大川一发动车,不论是车中的江大川,还是家里昏睡的甄言,都会因为冲力与重力的两相抗衡而窒息死亡。
所以江大川的车会失控冲下护栏。
所以甄言的尸体抵在窗户边。
所以钓鱼线会断开。
千万别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全部真相。
我所做的远不止这些。
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江大川的的确确死于机械性窒息,然而甄言却不然。
让甄言的脖子出现勒痕,制造出机械性窒息的假象,不过是我的双重保险而已。
或者说是障眼法。
甄言死于窒息,二氧化碳浓度过高而导致。
干冰,以及氢氧化钠浓溶液。
我在江大川的仓库看到这两样东西时,心中早已有了谋划。
江大川与乔梅去清点咖啡豆时,只剩我和甄言独处。
当然,甄言已经昏睡。
我从仓库将这两样东西搬出来后,将干冰放在客厅的大吊灯上,然后将氢氧化钠浓溶液均匀撒在木质地板上。
氢氧化钠虽有极强腐蚀性,不过是针对蛋白质而言,对木头杀伤力并不大。
乔梅进来时,所见的就是甄言枕在我腿上熟睡的模样。
走之前,我特意体贴地关上了所有的门窗。
这之后,我和乔梅驱车离开。
沈航正在实施如何杀掉江大川的计划。
大家都很忙。
无人注意到正在昏睡的甄言,因为干冰慢慢升华的原因,会逐渐在睡梦中感到气闷,因为升华吸热感觉冷,他会下意识裹紧我盖在他身上的衣服,睡眠中的他真正感到憋闷时已经太晚了。
不久之后,他便会死在睡梦中。
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会导致人窒息死亡,而且其密度较大,会沉在地上与氢氧化钠反应,剩下的只有碳酸钠的粉末,一天过去后,水分蒸发,剩下的就是白色粉末。
然而案发现场的钓鱼线让警察们先入为主认为两名受害者死于同一作案手法,警察们进入案发现场勘测,必定会开窗检查钓鱼线因为拉力在窗台上磨出的痕迹,被风吹得所剩无几的那些细小白色粉末自然没有引起重视。
周翰蠢了那么久,但他说对了一句话。
不对,那句话其实并不算是他说的。
沈航所患的并不是抑郁症,而是残留型精神分裂症。
抑郁症与残留型精神分裂症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缺乏自理能力,而后者具备自理能力,前者严重时会产生厌世心理,会做出自杀自残等伤害自己的行为,而后者严重时则会产生幻觉、妄想、思维联想障碍。
最重要的是,后者属于精神分裂的常见病例,一旦证实,是不予以承担法律责任的。
从沈航的种种迹象来看,他确实是因为在火灾中毁容后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受到刺激之后,对自己和江大川的关系产生了不恰当的妄想。
只因为当初第一个发现火势并且报警的人,正是江大川。
第一个冲进火场将他救出来的,也是江大川。
于是他自己在心中虚构了一个关于江大川英勇救人的场景。
冒着牺牲性命的危险也要将他救出来,是因为江大川喜欢他。
两人的关系,在他脑海中不断得到扭曲以及升华。
他忽略了江大川也将他父亲从火场救出的事实,也忽略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
他将自己和江大川幻想成恩爱的一对。
在他和乔梅说出以上这些心里话得到乔梅的痛斥后,他又在心中产生了其他的妄想,他认为乔梅如此对待他,只因为认为他是不该活下来的那个,甚至躲去江大川那里时,也将自己妄想出来乔梅对他家暴的内容绘声绘色讲给江大川听。
仿佛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因为他的抑郁症病情一直不太稳定,为了控制他的病情,江大川被迫答应了他不把他藏在自己家的事情告诉乔梅的要求。
那些避孕套和润滑剂都是他自己买的,江大川从未用过。
所以,沈航原本不用坐牢的。
至于周翰口中那个同他唱反调的人,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
洞察力如此之敏锐,相想必非池中之物。
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池景。
泰南分局的大队长。
我的————————————————————————————
甄言抓了一下我的手臂!
他……醒过来了。
——忌廉2015.3.5留
手臂上还残留着甄言抓过的余温。
“噹——”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所发出的沉闷响声,穿过卧室的门传入忌廉的耳中。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表。
凌晨三点钟。
似乎也在潜意识中听到了钟声,覆在忌廉手臂之上的手指又猛然用力收缩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他注意到甄言的呼吸开始粗重,眼皮开始眨动。
种种迹象表明甄言马上就要睁开眼了。
外面响起轻微的响动,包括刻意压低的开门声以及脚步声,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她们正朝甄言的房间赶来。
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甄言的母亲白荷以及小姨白露推门进来时,甄言正半睁着眼,虚弱的要从床上坐起来。
白荷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靠在床头,顺手于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的舒适一点。
甄言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尤其是脖子疼得厉害,他有气无力按了按后颈,又轻轻捶了捶瘦削的肩膀,“刚刚是不是有人在?”
他隐约记得昏迷之中有人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一言不发。
话一出口,嗓音如同锯木一般嘶哑得骇人,竟像是几日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白荷古怪的看了眼白露,白露冲她摇摇头,两人对视一眼后,白荷心下了然,给他倒了杯水,顺势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给他按着太阳穴,“是你的一个老师,姓忌。”
甄言意识尚且有些混沌,他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有个姓忌的老师。”
白荷的动作因为他的话不禁一顿,她下意识看了眼大开的窗户,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将窗帘吹得鼓囊囊的,如同舞女的裙蔓。
她很清楚的记得睡前将甄言房间的门窗全部锁严实了。
她朝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心神领会,折身出门,朝客房走去。
甄言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一口气将水罐完后,将水杯搁回桌上的同时,注意看了眼桌上的台历,惊讶道:“今天都5号了!我又睡了这么长时间?”
他知道自己有嗜睡症,但是每次醒来都会是几天后的事实,还是让他不太能接受得了。
他求证的目光看向白荷,白荷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她笑了,慈爱的揉了揉甄言的头发,“不说这些了,饿了吧?起来吃点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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