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风雪故人来（1/2）

短短一个月的工夫，日俄战争的烽火就燃遍了半个关东。身在新民府的张鸣九虽然暂时还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但他也绝对没有闲着。

年关，年关，每逢过年都是一道难过的关。这句话不仅可以用来形容拼命躲债的穷人们，对张鸣九这样有钱的商人也是一样的适用。大过年的，他连安安稳稳在宅子里坐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在官员士绅们的宅邸间穿梭往来，不停的刷存在感。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健忘的贵人会不小心忘了他。不过没关系，大把大把的金子银子换来的宝贝，可以让他们马上想起张鸣九这个仗义疏财的财神爷来。其实想一想，整个朝廷都是这么个半死不活，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样子，也确实怨不得人家。

“老伙计，想我没有？！”张鸣九人还没到院子里，那洪亮的嗓门儿就先响了起来。喊得却偏偏不是人，而是他的鹰。可这金雕平常的时候一向不太给张鸣九面子，今天也不例外。听见他的声音，却还是呆在他的架子上轻轻梳理着自己那一身漂亮的羽毛，对张鸣九的声音充耳不闻。金雕这个样子，张鸣九是早已习惯了，心中不当回事，嘴上却不依不饶，道，“嘿，你不理我是不是？你有种，你一辈子都别理我！老子把这肉扔到外面儿喂狗，馋死你个王八蛋！”

张鸣九养得这只金雕极通人性，也许是相处久了的原因，它甚至能轻易的辨别张鸣九所说的那一大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张鸣九这话音未落，只听屋子里扑棱棱一阵响动，一道黑影飞射出来，直直的扑向他手里提着的那一大块肉。

“慢点儿，慢点儿……哎呦，瞧瞧你这吃相。抢什么啊？就像老子平时虐待你似的。”

张鸣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金雕把那大块大块的鲜肉，整块整块的吞咽进肚子里去，不一会儿就吃得干干静静。他轻轻抖抖胳膊，比划了个手势，金雕拍拍翅膀，飞上他的肩头，用脑袋轻轻蹭着张鸣九的脸颊。

转眼已经是二月二了，过了今天，年也就过完了。张鸣九这新年大放送活动才总算是告一段落。这一段时间来，张鸣九每次回到家中都疲乏得很，极少和金雕这样闹了，这通人性的鸟儿，怕是也寂寞了。

架着鹰走进内院，张鸣九一抬眼就看见了等在堂屋门口的苏赞。经过好一段日子的相处，张鸣九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跟苏廷威的性格实在是天壤之别，一个是拼命算计这算计那，整天只知道权衡利弊，一个则是实诚得要命，一点儿小心眼都不会耍的。苏廷威是前者，苏赞则当然是属于后者了。

东三省的冬天到底有多冷？老辈人跟外地人形容时常说，夜里到外面撒尿都得带着根儿棍子，要不然啊，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去吧，准得让那冰柱子顶一跟头。虽然有些夸张的语言在里头，但是在这个没有暖气，没有高楼，也没有温室效应的时代，冻掉耳朵的事情确实是时有发生。

就是这么冷的天气，离张鸣九回来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他就急吼吼的忙活开了。一边亲自跑去知会厨房煮饭炒菜，烧热水。一边吩咐内院的佣人赶紧打扫院子，收拾房间。免得张鸣九回来了，看着满院子乱糟糟的心烦。他自己则等在堂屋门口，静静地等着。

“九爷，您回来了。”看见张鸣九的身影，已经动得手脚发木的苏赞赶忙迎了上去，急急忙忙的把怀里抱着的一件皮袍子递上前去，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哎呦，这天儿冷的。您快进屋歇歇吧，热水都给您备好了。您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小的吩咐厨房给您把晚饭端过来吧。”

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张鸣九也懒得再加一件衣服，便没有伸手去接。苏赞对此已经很是习惯了，只是把抖开的袍子重新折好抱在怀中，并不多话。张鸣九也曾多次跟他说起过，用不着带这个东西，但苏赞却还是坚持每天给张鸣九备下。用不用，自然是张鸣九说了算，但若是因为总是用不着就不准备，那可就是他这个内院管事大大的失职了。

进得屋中，里面的炉子火盆已经烧得很热了，整个屋子暖洋洋的，从门口走到卧室的工夫，张鸣九就出了一身的汗。

“嚯，每天都这么热啊。”

张鸣九很随意的一句话，听在苏赞耳朵里却完全走了味儿。刚刚把皮袍子挂上架子的他，手一抖，险些把袍子扔到地上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张鸣九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苏赞那吓得发白的脸，不禁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撞邪了你。这虽说是晚上，也没什么好怕的嘛。”

“九爷，您……您是嫌屋子里太热吗？”苏赞飞快的挂好衣服，转向张鸣九，紧张的说道，“若是您觉得热了，小的这就叫人搬走几个火盆儿就是了，您千万别生气……小的，小的下次不敢了……”

“我就提那么一句，你至于吓成这样吗？你做得好，做得很好。好多地方，你其实比你堂叔还要强上好多呢。别总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我有那么吓人吗？”

张鸣九一边换下厚厚的衣物，一边极尽温和的，和这个总是忍不住神经高度紧张的小管事开玩笑。果然，几句话的工夫，苏赞的脸色就比先前好看多了。

“九爷，您饿了吧？小的去把您的晚饭端过来吧？”

“嗯，去吧。”张鸣九坐到躺椅上，叼着烟袋，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轻轻摆了摆手。

苏赞倒退着出了卧室，将防寒的帘子轻轻放下。走到门口，刚刚把门拉开一条小缝，他就忍不住咧了咧嘴，真冷啊。生怕凉风灌进屋子，苏赞从那一条窄窄的缝中挤出门去，随即将房门仅仅关住。

“苏赞，苏赞。这儿呢，这儿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