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沉稳的大少奶奶（2/2）

不攀上个高枝儿的话，那还不被这些当兵的欺负死啊。你要是不给，他们就明抢，你就是告到南京政府去，那老蒋也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这山西的一亩三分地啊。你以为我愿意给这些当官的上供啊，那不是没办法吗，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还是有个靠山稳妥一些。”

贺云麟说：“嗯，爹您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后天我和云鹏还有一珊负责接待就是。”

他说的一珊叫贺一珊，是贺墨轩的女儿，是贺墨轩和他的二姨太所生，是云麟、云鹏两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也二十岁了，读过太原的成成中学，毕业后帮着家里打理着太原街上的两家绸缎铺。此刻她没参加家里对后天“荣宝盛”字画典当行开业的筹备事宜，而正带着嫂子林若梅在绸缎铺里巡视着那。

也正是这次林若梅的出现使得在临汾路上贺家的“贺祥记”绸缎庄免受了一场被骗的事故，也因此闹出了一场和白龙山土匪潘九霸黑势力的小较量。

临近中午时分，贺一珊领着嫂子来到了“贺祥记”绸缎庄。还没进铺子那就见门外街边上停着两辆双马拉的双辕大车，两辆车的车夫都在喂着各自的马。

两个年轻的姑娘一看那马车的气派就知道铺子里来了大客人了。

果不其然，两人一进铺子便见到老板周存丰和伙计张六在接待着一位长袍马褂，神采熠熠的老者和另一位穿着差不多而年龄不过三十出头的大老板，大老板看上去很稳重，分头梳的铮光瓦亮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周存丰看到大小姐和大少奶奶来视察了，连忙起身让座然后介绍起彼此来了。

“潘老板，这位是我们贺家的大少奶奶，这位是我们贺家的大小姐。这位潘老板是从银川来的，这次要采买一百匹绸缎，都要苏州产的上海的绸子和缎子，我让后面的伙计备货那。幸好这潘老板有眼力找的是我们贺祥记，不是吹的，在这太原府，您找不到我们这样有实力的铺子那，那家有实力存这么多库存啊。”

潘老板很有礼貌的起身点头致意，自我介绍道：“大少奶奶，大小姐好。鄙人潘苟尧，是银川城三美服装店掌柜的，最近我们银川的马鸿逵马大帅要过五十岁寿诞，马府上上下下的都要做新衣服，另外各路政要商贾都参加寿诞，也要做新衣服，都拥挤到小号定制，因此我亲自带着我老父亲一起赶来太原采购面料。在银川之时就闻听柜号大名，所以此次到太原后不敢耽搁直奔了柜号而来。果然柜号实力雄厚，如此数量的绸缎布匹居然也拿得出来，实在令在下佩服。所以刚和

周掌柜的的定好金额数量，正在办着交割那。”

见到潘老板说话条理清晰，在情在理，贺一珊欠身微笑着说：“感谢潘老板器重小号，今天成交数额巨大，也算是对小号的支持，感激不尽了。我刚看了你和我们周掌柜的成交货单，共计是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三元的银票，既然是初次打交道，我贺祥记也指望着潘老板在银川做个推介，所以那领头的三百二十三元就免了，算作是潘老板父子一行往来的路上盘缠和运费吧，咱们图个长期合作您看如何啊？”

“啊，那敢情好啊。真不愧是大家门户出来的姑娘，人长的漂亮，做事还果断爽快，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潘苟尧在此先谢过了。”

潘老板礼貌的谢了贺一珊，然后从马褂袖袋里取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了周存丰。

“周掌柜的，这是两张一万的银票，您请收下，再请你再给我开出一张七千元的银票咱们就可以搬货了。”

周存丰接过银票一看说：“呵呵，潘老板，实在抱歉，你这银票是泰丰钱庄的，我们太原从未闻听该钱庄，所以一般的钱庄也不会给兑现的。我想还是换成和洋钱庄或者大同钱庄的比较好，这两个钱庄在太原都有分号，并且连洋人开的银行都认可，我们兑换起来也方便些。”

潘老板一听，紧锁了一下没有，用手扶了扶脸上那副金丝眼镜，然后道：“哎呀，这可麻烦了。幸好我留了一手，把我们的管账先生带来了，还戴着印章和美国花旗银行的信用保证书，现在就在晋宁会馆歇息着那。既然贵号不认泰丰钱庄的银票，那我马上回去叫管账的重开就是，周掌柜的，大少奶奶，大小姐你们看……？”

看到此刻货物已经往两辆马车上搬了有一多半了，周存丰望着贺一珊和林若梅，等着她俩的发话。

贺一珊想了想说：“那就继续上货好了，完了你和张六跟着马车一起去晋宁会馆取回这里银号认可的银票就是了。”

潘老板刚要致谢，林若梅手一拦说：“我看还是这样吧，麻烦潘老板立刻去晋宁会馆取回银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来去时间也不过两个小时耽误不了交易的大事的。”

潘老板看了看林若梅，只见这是一个气质高雅，容貌端庄的清水般的美人儿。蓝色的旗袍外罩着一件白色的斜纹呢西装，脖子上担着白色羊毛围巾，显得典雅高贵，一看就知道受过高级的教育，从穿西装外套上判断，这个让人一见就有着暗香惊艳感受的大少奶奶应该是留过洋的洋学生出身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脸色稍沉的说：“看来大少奶奶是信不过我潘苟尧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在想是否一定要在贵号购买这批绸缎了，换两家我一样可以买，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吗。”

林若梅大胆一笑，一个漂亮的小酒窝呈现在了嘴角上，“潘老板，这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这和信不信得过不挨边的。现在我们贺祥记已经把价钱让到了底，假如您坦然的话何出要换人家之说？生意人能多赚一个是一个，您却为举手之劳而赌气，让人实在不得其解。我想除非你心里有鬼，否则咱们钱货当面两清又有何不好的那？”

她这一说，有理有利有节，让潘老板顿时无言，半晌他才说：“我是不想赶着马车再在太原南北贯向上再多跑，等付完钱后我们要连夜出发赶往银川那。”

现在的周存丰已经体味出大少奶奶的意思了，他帮腔对潘老板说：“那也不必的吧，如今这时局不稳，这一道上山高林险，土匪出没无常，一万多银洋的货赶夜路危险重重，潘老板如此安排难道就不怕吗？”

潘老板又是无语，对周存丰说：“那好，你们既然不信我，那我把我爹押在你们铺子里，然后你们派人给我去取钱，这总不会有问题了吧！”

贺一珊虽说不知道嫂子为何不肯让人跟车去取钱，但她特别信任这个嫂子，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大哥是最有学问最聪明的人，所以这个嫂子也不会差在哪儿的。既然她出面提出疑问，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于是，贺一珊对潘老板道：“潘老板，您有回头接你爹的时间，何不取来钱后再将货物运走那，反正留你爹在是一趟，回头接货也是一趟，干嘛非留你爹而不留货那？”

这时候，潘老板很生气，他指着贺一珊说：“你们这明明就是认为我潘苟尧是骗子吗，既然这样，咱们这桩生意也别做了，货单取消，我马上离开你贺祥记。我就不信我手里的钱在太原就买不到货了，你们贺家这么做生意迟早是要倒闭的。”

说罢，他转身扔下坐在一边一声没吭过的老爷子就出了“贺祥记”的大门，对赶车的说：“走了，走了，咱们不做这生意了，这贺家人也太小家子气了。”

贺一珊和周存丰追出来喊着：“潘老板，请把你爹拿走，我们这儿只收现钱不收爹的。”

周存丰手上还拉着那老爷子。

老爷子也说出了第一句话：“潘大狗，你钱还没给我那，你跑吧，跑了这身衣服就顶工钱了。”

“潘老板”一听，知道这下全完了，也顾不得什么“老爷子”不“老爷子”的

了，招呼着“车夫”甩鞭子就跑。

正好，管这条街的巡警署的探长马家庆带着两个巡警巡逻至此，贺一珊连忙招呼马巡长道：“马巡长，那两辆马车是骗子，刚刚差点骗了我们的货，你快抓住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