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打扫干净家里才好北伐(1/2)
荷兰人被送到朱树人府上的时候,也看到了:王府处处张灯结彩,正要给王爷筹备纳侧妃的礼呢。
所以荷兰人走后没几天,朱树人也就顺手把这件密谋了好几年、正式筹备也长达半年之久的夙愿,给彻底了断了一下。
明朝旧制,王爷只有正妻才是妃,侧室哪有叫妃的道理。
但天下大势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局面了,旧例祖制就是用来逐步突破的。隆武帝朱常淓本人都亲口下旨给女婿提高待遇,甚至不在乎女儿是否吃醋,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句实在话,同一时间,北边的多尔衮、济尔哈朗,也都已经从前几年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其尊荣待遇了。
多尔衮都快从“皇叔父摄政王”改称“皇父摄政王”了,那不比朱树人嚣张了何止百倍?
明清之交本来就是一个比烂的时代,有多尔衮这么一个反面教材摆在那儿,朱树人简直显得太谦卑了。
他只是要自己新纳的女人也有个妃号而已,这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稳定地方、笼络督抚。
典礼的日子,最后选在了四月初一。
已经整整二十一周岁半的方子翎,总算是被八抬大轿接到了府上。
她的父亲方孔炤远在四川,身负安定一方的重任。加上四川的地理形势比较封闭,容易形成割据,朱树人也不放心让方孔炤离开,所以方孔炤也就免去了千里迢迢观礼之劳。
女方的家卷,自然要由方子翎的长兄、湖广巡抚方以智为代表。反正方以智驻武昌,来南京要容易的多。湖广地理也比较开放,相对形不成割据,方以智每年离开几个月都没事。
这次政治联姻背后的权力默契和交易,也是非常明显的——
跟鞑子的休战,已经整整两年多了,北方的清廷这几年倒也训练了不少新军绿营,但为了维持开支,恢复战力,北方百姓也愈发被他们逼得水深火热、对清廷的怨恨仇深似海。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多尔衮已经压制不住休战期了,如果再不打仗,再仅仅靠着内部划线自我剥削强化军备,怕是不用打清朝就要彻底自爆了。
今年,清军有大概率会重启战端,再次南下!
而按照朱树人的计划,到时候明军在扛住第一波、再次重创清军有生力量后,就会趁势发起反击,争取逐步收复失地。
明清之交天灾最惨烈的那几年,差不多也扛过去了,将来北方的包袱会比崇祯时轻很多,这时候光复北方,对南方的财政负担来说已经承受得住了。
只不过,春耕农忙的时候,鞑子自己也要种田,也要维持自己脆弱到随时会崩断的自我养活生命线,所以不至于在这时候开打。
稍微懂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春天进攻,不但会破坏农业生产,而且关键是田里完全没有即将等待收获的作物,
去年的收成又全部“冬藏”了,导致守方坚壁清野的难度大大降低,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防止进攻方因粮于敌。
清军再缺粮,也不该在这节骨眼上破坏双方生产。对多尔衮而言,最好的重新开战时机,要么是夏粮要收获的时候,要么是夏粮收割并双抢补种后、秋收之前。
那样清军所到之处,都可以随便收割粮食,或者劫掠还未入库的新粮。
这一点多尔衮心里清楚,朱树人和南京朝廷的高层们心里当然也清楚,所以大伙儿做的一切战略准备,都是为今年夏秋之交的重新开战而做的。
朱树人有其他需要忙活的事儿,无论是种田还是分赃还是私事,都应该以这个时间节点为限,尽快搞定。
而一旦大明要重新转入战时状态,各地的随机应变、临时部分下放军队的调度权限,以免千里微操损害部队战斗力,也是非常必要的。
此前两年多的和平种田期,地方上最高留两个巡抚话事就可以了。反正处理民政为主,到了战时,多设置几个总督就很有用。
方孔炤、方以智都各自当了四年半和两年巡抚了,论资历,要想升总督也不是不可以。张煌言其实到时候也能升,只是终究太年轻了,至今还差一点才年满三十。
在升方孔炤、方以智为总督之前,完成联姻,就是一个不错的政治保险。
……
鄂王爷的纳妃事宜,便是在这样的政局氛围下水到渠成的。
朱树人也没亏待了方子翎,去年九月两人重逢,最后还是花了半年完成诸般礼法程序,该提亲的提亲、该下聘送礼的也都一步不缺。
虽说不能跟娶正妻那样六礼齐全,基本上也算是能上的都上了。
典礼当天,把方以智为代表的女方娘家人应付完之后,处理完外面全部的事情,朱树人总算身着吉服,来到园子里收拾的一座新房。
方子翎穿着粉色底子、大红绣纹的苏绣礼服,静静坐在闺床上,没有一点动静,完全被动等待。
朱树人挥退了屋内原本伺候着的侍女,只留下一个端着盘子、跟随在他身后一起进屋的女子,然后从那托盘上拿起玉如意,揭掉方子翎的头饰,再放回盘中。
盘子里除了玉如意和头饰,还放着金杯玉壶。
作为王爷,哪怕是纳侧妃,也不可能在洞房里只留王爷和侧妃二人独处的,多多少少要有侍女在旁边帮衬。
这很正常,要是皇帝的话,临幸妃子不得一群宫女伺候?哪会给妃子害羞的机会?
有些妃子甚至为了固宠,还得让自己最心腹得力的宫女伺候得勤快点,争取多一点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要是皇帝哪天兴致高涨,意犹未尽,把妃子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幸了,那这妃子还得窃喜自己宫里又多了一个吸引皇帝来的理由。
朱树人作为王爷,只留一个人在旁边,还是为了掩人耳目顾全礼法,已经是对方子翎非常体贴。
方子翎也是大家闺秀,饱读诗书经史,自然知道侯门深似海的辛酸,也就愈发能体会朱树人这个小动作中的体贴。
原本多年以礼相交、后来阴差阳错,逐渐澹漠的疏离感,也消散了不少。
“虽说忘了人家这几年,倒还是怜香惜玉的细心之人……”方子翎无声暗忖。
朱树人看她低头思索的表情,也大致能猜到,对方已经看出了他的细节安排。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交流的好处,不用说太多话,点到即止。
不过,朱树人的安排还不止于此,方子翎一直低头不语,又如何能尽知?朱树人自然要再言语挑拨:
“娘子倒是灵窍秒人,也不抬头看看,是谁伺候咱喝合卺酒?”
方子翎忍羞微微抬头,用眼神余光敏捷一扫,这才注意到端盘女子也确实眼熟,虽两三年没见,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玉京妹妹?这怎么敢当,你好歹也是……怎么能做丫鬟的事。”
原来那端盘女子,美貌犹胜方子翎,年纪也小她一两岁,正是朱树人原本最后一个小妾卞玉京。
朱树人四妾之中,跟方子翎交情最多的,便算是她了,两人都爱好点评历史得失,读书颇杂,当年还一起帮《流贼论续》作注,还撰写了不少朱树人吩咐的、颇有宣传战价值的曲子词和唱本。
方子翎连忙接过盘子,放在闺床上,又拉着卞玉京坐在身边,说了两句询问近况的话,纯发自然,并不是套近乎。
卞玉京也是一捋鬓发,恬澹一笑:“姐姐放心,相公并不是拿小妹当侍女使唤,也是知道咱有旧交,性情相得,让我来伺候一时,分量也就够了,可以让其他侍女都歇着。
姐姐是名门闺秀,小妹虽也蒙相公抬爱,终究出身卑微,偶尔端茶递水算什么。等你们喝完合卺酒,小妹自会走的。”
方子翎微微有些感动,扭过头去不让人看见她表情,轻轻说:“罢了,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就不跟妹妹客气了。”
算是坦然接受了卞玉京帮她端盘子斟酒。
夫妻对饮完,卞玉京就要走,方子翎却还是拉住了她,让她再配坐叙旧一会儿。
卞玉京没想到会这样,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凑趣:“恭喜姐姐虽苦等数年,却也总算修成正果,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公主殿下素来也是个待人宽仁的,连我们姐妹都不曾吃苦,姐姐以后就知道了。”
方子翎:“哪有什么苦等数年……”
卞玉京微微咋舌,并不知道自己踩雷,惹来方子翎害羞,一时又是语塞,连忙飞速思索,另外找话缓解暖场。
她跟方子翎只是在学问上相得相似,但对感情的态度还是大相径庭的。
卞玉京终究从小就身陷悲苦境遇,要被养母调教对男人笑脸相迎的姿态,虽然最后幸得清倌人之身赎身,却终究不知害羞为何物,她喜于能被朱树人救出火坑,自然是大大方方流于言表,敢爱敢恨。
以己度人,她便觉得方子翎既然也是心许多年,如今得偿所愿,定然也是表里如一地欢喜,哪里有欲拒还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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