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滩竹水寨2(2/2)
爨熊审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袭击船队的莫非是林子里伐木的,正好由这群濮越人带路,去探个究竟。
爨熊审问完毕,探路僚子回到营中。原来僚子在林子里发现营地被猴兵袭击,僚子自幼也懂得驯兽之术,知道红鼻猴的习性,便学了母猴叫声,将猴兵引到了别处才潜回营地。
爨熊对濮越人头领说道:“你等头前引路,带我去找伐木部队。”
濮越头领一听,立马求道:“大人饶命,我们艾罗部与郡守有过盟誓,不敢有违,如我等背叛盟约,部落中的家眷将被族长处死。”
其他濮越人纷纷附和,刚回营的僚子也劝爨熊道:“濮越人所说属实,蛮夷部落重誓盟,忤逆誓约,视同辱没神灵,将受最残酷的刑罚,族人成为巫师祭祀神灵的血牲。”
爨家世代经营南中,自家部曲多来自蛮夷部族,也熟知蛮夷习俗,爨熊一时同情心起,决定放了这群濮越人。
爨熊与几个营步兵长商议一番后,放下了这群濮越人。
“我可以放了尔等,但你们必须发誓不暴露我部行踪,有违誓言将被河鬼索魂。还有,你们可以走,但必须把猴兵留下。”爨熊命令道。
濮越人听罢,觉得也只好如此了,便跪地发了毒誓,还将几只调遣猴兵的竹哨交给了探路僚子。
爨琛面对水道深处的迷雾,还有面无血色的兵士,惊恐得完全失了主意。身边的僚子叫了声“少主”,爨琛才定了心神,僚子抬手指向林子,他顺着方向看过去,水道两边爬满了鳄鱼,每边都有十几条,最前边的已经下到河里,向队伍立足的地方游来。就在爨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条体型与昨晚相当的鳄鱼从林子爬入水中,硕大的头部就像一只筏子飘在水面,其它鳄鱼纷纷靠到大鳄鱼身边,一起游了过来,眼看就要逼近营地。兵士都站在林子高处,原先的来路已被潮水淹没,身后树林茂密多沼泽,完全无路可退。
地形狭窄,队伍已经无法排出完整的攻防队形。鳄鱼皮坚,弓箭无法穿透,爨琛只得命令兵士三人一组,互相策应。所有人稳住腰腿,长矛高举过头,只待恶畜上前。
鳄鱼群慢慢散开队形游了过来,头鳄刚到岸边,便猛地冲出水面向兵士扑了过去。鳄鱼似飘在水上游弋,其实是在水中直立行走,等靠近猎物,尾巴猛烈摆动,身体借着这股扭力从水中蹿出,犹如鱼跃龙门。鳄鱼一口咬住了头前兵士的半个身体,两颚闭合,迅速将人拖回水中。兵士被拦腰咬成两截,大鳄吞下上半身,下肢被其它鳄鱼分食。
刹那间,支流已成血河,兵士们个个惊魂不定,不知所措。其它鳄鱼纷纷跃出水面,爬上岸向队伍袭击过来。爨琛怒吼一声:“上树。”兵士们边用手中长短兵器还击,边爬上岸边的红树。其中两个兵士骑上树干,从高处用长矛猛戳,鳄鱼昂起头部躲开长矛,刚要向上蹿,昨晚剁下鳄鱼脑袋的力士平地转开腰腿,双臂借势飞出一斧,鳄鱼被砍成了两截。力士这一击用尽了全力,下盘放虚,加上又是在岸坡上,地势不平,瞬间丢了重心,眼看要倒地,旁边刚刚爬上岸的一条鳄鱼长尾一摆,直接将立足不稳的力士铲倒。力士还没来得急喊叫,两条鳄鱼扑上来将他拖入了水中,见有猎物落水,群鳄汹涌而至,只一瞬间,一个大活人被撕咬成碎片进了鳄鱼腹中。眼前场面血腥,岸上久经沙场的兵士都不敢睁眼。
眼看已有十几名兵士葬身鱼腹,又没想出脱困办法,爨琛又急又恼,想跳下树与鳄鱼搏斗,还好被昨晚勇斗大鳄的两个僚子拉住。鳄鱼步步逼近,有的已经在往树上爬,两个兵士的脚被咬住,树上的人与鳄鱼展开争夺,被咬的兵士叫声惨烈,其中一人为了保命,不得不叫旁人把腿砍断。另一边树上,虽然后面两个兵士奋力拉拽,但树枝吃力不住,三人连树枝一起掉入河中。所有鳄鱼猛虎一般扑了过来,为了抢食,其中两条鳄鱼竟互相撕咬,河里顿时血肉横飞,眼前的河水成了名副其实的红河。
爨琛第一次带领自家部曲出征,眼前的一切让他额头冒出了冷汗。心想着:本想剪除河患,为爨家在南中立威,哪知出师不利,河匪没找到不说,居然在这河湾里被鳄鱼围剿。想到这,他整个人像掉了魂一样,趴在树上动弹不得。
两个近卫僚子连叫两声,爨琛勉强清醒过来,其中一人道:“少主,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此处到水道那边的林子不远,不如由我二人跳到筏子上引开鳄鱼,少主带领其他人伺机游过去。”
爨琛道:“不可,你二人如何脱身?”
僚子道:“事已至此,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二人蛮夷出身,蒙爨家不嫌,追随少主,如今正是我等知恩图报之时。”
情况紧急,爨琛无奈,只能依二人计策行事。在二人准备出发时,爨琛将两副飞鹰钩交给了他们,并嘱咐道:“你们引开鳄鱼后,可用它钩住树干脱身。”
二人齐回道:“得令!”
其它树上的兵士开始用长兵器攻击鳄鱼,二人瞅准时机跳下树,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上了两只竹筏,刚站稳便将筏子撑到了河中间。鳄鱼见有猎物入中,都围了过去。鳄鱼中计,二人将筏子撑向河下游,鳄鱼顺水追了上去。
爨琛见鳄鱼被引开,于是带领众人下水迅速游向水道左边的林子。大家刚下水,鳄鱼便反过头来追击,奈何刚才追僚子竹筏太远,一时难以回头赶上。一时间,河里沸腾起来,爨琛带着众人使尽浑身力气奋力向对岸游去,鳄鱼也如竞渡一般扑向人群。好在爨家部曲长年驻扎滇南泽,个个水性不俗,鳄鱼刚围捕过来,大部分人已上岸,最后的两名兵士还是未能逃脱鳄嘴。
爬上岸大家才发现,这片林子的树木比刚才的地方稀松,人可以行进。眼见鳄鱼上了岸还穷追不舍,爨琛不敢怠慢,命令大家向林子深处退去,逐渐甩开了群鳄。
爨琛带领队伍沿水道行进,越往前走,水流越急。身后的鳄鱼还没放弃,在陆地上鳄足毕竟比不过人腿,渐渐地与队伍拉开了距离。大家来不及勘察地形,急冲冲向前,突然听见一阵蛋壳破碎的声音,大家这才注意脚下,不少蛋卵被踩破。爨琛俯身查看,有几个踩碎的蛋里已有了鳄鱼雏形。爨琛叹道:“怪不得鳄鱼上了岸还在追捕,原来是闯到它们老巢了。“
在大家查看碎蛋的间隙,鳄鱼又围了过来,更要命的是,前方林子里也爬来了一群,整个队伍被鳄鱼围住只剩下水道一个出口。爨琛站在水道边,眼顾四周,发现岸边的树藤上居然栓着不少竹筏,于是命令兵士将竹筏连在一起,做成了三只大筏子,所有人跳到筏子上,阀杪十几名兵士一起发力,逆水向上游撑。
水流太急,鳄鱼在岸边张大嘴但不敢下水。筏子上的兵士用手中长兵器奋力支撑,眼看大家体力不支,爨琛大声道:“大家千万支撑住,下游水急,飘下去就成了鳄鱼腹食。”自古行伍处绝境而舍命,遇绝险而奋挣,眼下爨琛和部曲面对激流猛兽,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三支竹筏在湍急的逆水中被撑开。有兵士急中生智,甩开飞鹰钩,挂住岸边树干,用绳子拴住竹筏,如此一撑一拉,三只筏子艰难的划向上游。
爨琛总算松了口气,瘫坐在筏子上。刚才太紧张,没来得急细想,放松下来,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谁把筏子拴在树藤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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