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自欺欺人（1/2）

鼓户镇常年落雨，院子里的杂草苔藓的生长速度总是比芜青清理的快，他索性引来一片侵略迅猛的红柳薇种在院中，不多久满院就只剩下红柳薇四处绽放的鲜红。

芜青喜欢鲜红色，那颜色像是随时随地都在彰显生命的活力。热热闹闹的，告诉他自己并非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

芜青最害怕孤独。

背着空背篓站在廊上吹风，芜青悠然遐想盘算着鼓户镇外的大片荒废的田地。万顷田具是上好的水田，但现在没有修道佛的监督，无需都种完。他打算开一块出来种点稻谷，再开一块田，或者找地方种桑树。

镇上其他人家都荒废了，芜青从里面找出了纺织车架，以后等他弄明白怎么纺织，他就能帮母亲跟妹妹做些新衣。

“哥哥，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璇仪背着她的小一号的背篓从拐角小跑出来，芜青“嗯”一声自然地慢慢迈步，正好和璇仪并肩而行。

他们依旧每天上山去为母亲采集灵草治病，芜青那夜过后什么也没说，仿佛一切都保持着正常。

只是从那以后，芜青开始关注自己妹妹的身世。

原来只是利用璇仪的药理知识，有再多的疑问芜青都可以不管，但如今璇仪已经是自己的妹妹，他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她。

在山中熟练的采摘灵草时，芜青就装作随口问：“璇仪，你的这些知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嗯……”璇仪采药的手顿住，一双眉渐渐伴随思索皱紧，她似乎悄悄看芜青一眼，芜青装作自己没发现。

最后，璇仪依旧像回答芜青其他问题一样，低下头含糊过去。

“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又是这样，仿佛不敢说出真话，或者说出真话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一般。无论芜青问她的来历、她如何住进那座宅院中、还是她的家人在何处，璇仪都是一副强忍着恐惧的表情。

璇仪在害怕什么呢？

芜青将手中的灵草放入背篓，身体转向璇仪跨出脚步。当他一边想着该怎么婉转地问出话一边跨过脚下一大片藤草时，只觉得脚腕猛然被枯藤一勾，整个人失去重心面朝下摔进厚厚的藤草堆中。

“咚！”

“唔。”

背上背篓顺势往他头上一扣，把正要挣扎着起身的芜青再次扣在地上。

芜青难得羞赧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这么笨拙的错误。他在藤草里扑腾几下才想起要先把头上的筐摘掉，但他还没来得及碰到筐，面前的黑暗就升起露出光亮。

双手举着筐的璇仪站在芜青身前，弯腰看着他，面上露出大大的笑脸。

“哈哈！灵草全部扣在头上啦！”

自如放松的笑容，就像是对待亲近的人一般毫不设防。

芜青趴在地上，顶着一头草叶片子仰望着她，忽然认真开口道：“璇仪，你觉得我和母亲是你的家人吗？”

璇仪一愣，抿住唇将背篓递给芜青。芜青顺势爬起来盘坐在藤草堆上，把背篓放在身前，用手将满头满身洒落的灵草全都捡回背篓中。

他耐心等待璇仪的答案，而璇仪默默蹲下身抱着膝盖看他。

“嗯，我觉得是。”最后，她低低道。

“你觉得家人是什么意思呢？”芜青不等璇仪回答，自顾自解释起来，“我认为，家人就是我的世界，我可以包容她们的一切，不论其他人怎么想。”

深吸一口气，芜青将背篓放到一边，上前用双手扶住璇仪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定定道：“我知道母亲早就死去，她是一具尸体。”

“但是，她还活着，在我们面前活着。我们并不会将她看作是死者，对吗？”

璇仪似乎渐渐明白芜青要说什么，她嘴角边微微抽搐，看着芜青小心翼翼点头：“嗯，因为母亲就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