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动声色（一）（1/1）

那萧进吓得腿软，忙叫人搀扶起来，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片刻后，叫人拿纸笔来，在书桌台上写了一封信，信中书道：“孔彪兄台启，吾近日多烦忧愁，有不言之事想当面相告，望孔彪兄速来，望与兄述愚直之言，萧进拜讫”。写罢，便交于心腹之人，名唤张哥儿的将书信交于震泰村的孔彪。张哥儿素知这孔彪是萧进的好友知己，两人常常往来，书信都是由张哥儿去送，以此也就习以为常。

自萧疾从萧进家走后，便回家将父亲生前衣物并一些物饰都付之一炬，又住了六七日，将家中宝物尽皆变卖，一部分送与了家丁丫鬟，一部分自身留用。自此，萧疾锁了宅院大门，手里仅拿着家里变卖来的一些银两，提着一把宝刀就准备赶回杏子堂。牵着一匹马在离杏子堂五百里处的酒店里歇息。当晚萧疾思念父亲，不禁垂泪。忽听到店小二来敲门，说有事相告。萧疾诧异，便问店小二道：“今夜已深，不知有甚要事？”店小二道：“小人不知，有位客人叫小人将一封书信交于官人。”萧疾道：“什么人送来的？”店小二道：“小人不知，那位官人正在门外，何不见面相谈。”萧疾暗暗思索，不知所以。下床开了门，拿了书信，又叫店小二等候片刻。

萧疾点着了蜡烛，在烛光下看了信，信上写道：“家兄钧启，小弟近日闻哥哥远行，特地备下薄酒为哥哥践行，小弟因自己不孝之举惹怒了哥哥，小弟也是羞愧难当，望哥哥海涵，蒙小弟将功赎罪，已全我兄弟骨肉之情。不孝子孙萧进拜上。”萧疾看罢，叹了一口气道：“这家伙能迷途知返，我也就能安心离去了。”于是又叫小二把送信的人叫进来。

只见一个头戴儒巾，身着直裰的白面先生走了进来。那先生拱手道：“小人这厢有礼，给大公子请安。”萧疾见这人身长八尺，相貌堂堂，颇为儒雅，便问道：“先生是谁，敢烦先生前来送信。”那先生道：“大公子难道不记得小人？”萧疾摇了摇头。那先生笑道：“大公子不记得也是，小人初见大公子时年方十岁，那年萧江萧老伯被朝廷迫害，是家父接待了萧老伯，当时大公子正匆匆回来，拜谢了家父，我当时正在旁边。如今我已二十岁，十年岁月，大公子不认得也合情合理。”

萧疾听他一说，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他，大喜道：“范隋老弟，怎么是你，我倒忘了，恕罪恕罪。”当即请范隋坐下，两人叙谈了一会儿，又问道：“为何我兄弟让老弟来送信？”范隋道：“昨天他托人打听到了我家，说是曾为帮助萧老伯的事一直没有答谢，我也才得知萧老伯已经仙逝，很是痛心，不能亲去祭拜。他也说自己不能尽孝心有愧疚，想去相请兄长去吃酒谢罪，又恐兄长不饶他，所以派我前来与兄长说和说和，我原不该过问，只是家父曾受萧老伯的恩惠一直挂怀，所以我想借此机会使你兄弟能冰释前嫌，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萧疾道：“有劳先生了，先生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范隋道：“昨日我来到时，兄长已经走了，大门也锁了。我听他人说兄长往西去了，骑了一匹白马，于是我就一路打听到了这里。”萧疾相谢过了，第二日又留范隋吃了几杯酒，范隋因为家中有事，先行告辞了。于是萧疾又折回了枣儿村，去看萧进如何知错能改。

萧进自那日派人到孔彪处去送信，不到一日，孔彪便来到了萧进家。萧进一见到孔彪，便邀孔彪去密室谈话，萧进叹道：“孔兄，我近日为一件事叫屈呀。”连进了几杯酒后，将近日老父的身死，萧疾的打骂等一一说了。孔彪道：“兄弟不必忧虑，这是自个儿家的事，谁家没个厉害色儿的人物，但他打你却是不对。”萧进道：“孔兄不知，他何止要打我，他还差点把我杀了。”说毕，端起桌上的一壶酒一饮而尽。孔彪看出了萧进的心思，见他气急败坏，又见他把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自饮了一杯酒道：“兄弟我为你叫屈呀，你老父偏心于你兄长，他不来劝说，反而打你杀你，听我一句话，不如断了这兄弟之情，要这兄长有何用处。”萧进本已气急，听他这一说，一念生万恶，怒道：“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他大家干净。”孔彪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无毒不丈夫，真正的大英雄好汉。”两人又复饮了数十杯，直喝到天色将晚。当夜孔彪与萧进同床而睡。

次日早晨，天已大亮，孔彪萧进二人整理完毕，准备再饮时，被孔彪推却。孔彪想起昨日之事，与萧进说了。便笑道：“兄弟你说该如何行事？”萧进道：“我那兄长武艺高强，十个人都近不得他身，我也为这事忧虑呀。”孔彪道：“不如这样，兄弟若信的过我，出资教我买二十个亡命之徒去结果了他，若信不过我则另做商议。”萧进思索片刻，走入密室将衣柜解开，取出了一百两黄金，交给了孔彪，道：“兄弟我无牵无挂，只有兄长待我最好，如何信不过，望兄长办的干净些，把他打的半死，然后押到我这里来，我自有话问他。”

孔彪看了看手中的银两，推让了过去，笑道：“只怕兄弟的银子不够买通这些个人，那些亡命之徒只顾钱财，若是每人分得五两金子，没人敢去为你送命，况且萧疾武艺高强，那些人若不肯出全力，恐怕这件事就难办了，弄不好连累兄弟你。”听了这话后，萧进又取出一百两黄金道：“这些够不够，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只要办的干净利落我在所不惜。”孔彪道：“这下就好说了。”于是二人商议何时向萧疾下手，该如何下手。只见孔彪将二百两黄金用一块粗布包了，将金子装到了一块烂菜坛子里，只当是臭了的酸菜。又用一块粗布将坛子裹严了，搂在了怀里。

孔彪道：“我为兄弟想出了一条计策，何不先用书信与他，说是为他践行，然后以一个不孝子孙的名义去打动他。这样不是最好。”萧进道：“我这就去写，然后让家丁去送。”孔彪道：“好人做到底，就让我去送，也好看看这萧疾究竟怎生模样，好让我安排些厉害的人物去杀他。”萧进应允，于是便写下书信，交给了孔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