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1/2)
待三人坐下,店伙计接来一壶热茶,取过三个茶盏斟好,便匆匆离了。
曲无过喝着茶水,望着其余桌上一样的食屉,看得香菇老藕多些作料,有些眼直十分垂涎。
不多时候,店伙计便端着食盘走来,将食盘上三个食屉放下,笑道:“慢用。”又有人招呼,便再度离去。
看向食屉中的所谓粉蒸肉,蒸肉红白相间,食指大开,拿过筷子塞进嘴中,糯而清香,酥而爽口,实然好吃美味。
连同对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的高艰亦是眸中神采,多动了几些筷子。
此时的钟杜武却走在小巷里,沿途打量着陌生的地界,似是在寻着什么,也不知如何找到的这么个偏僻地方,甚至于处在都城之中,这里也是少有人家,只能看得区区几户人家。
再过一个巷口,看到巷口尽头处,一个老叫花子正倚靠在围墙旁,晒着太阳睡着晌觉,破烂衣布沾染着的油污结成块状凝在上面,很是保暖,远在巷子的另一边,钟杜武便能清晰地听闻到那个老叫花子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无论再如何繁华的地方,有一两个可怜之人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安定大世,不能让人人安居,
可钟杜武看向老叫花子时,笑意洋溢迟迟不消,看了许久之后竟是迈步朝着老叫花子那里走了过去。
临近之时,一股刺鼻的酒气酸臭味道扑面而来,源头便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叫花子,钟杜武丝毫不受影响,凑上前去,受着响亮的呼噜声,蹲在了老叫花子的身侧。
呼噜声虽响,老叫花子睡得却是很浅,意识到有人临近,止了呼噜声,眯起一只眼睛便身旁瞥了一眼。
看清来人,似乎倦意未消,眼睛又是再度闭起,依然是方才瞌睡模样,却没了震耳的呼噜声。
钟杜武蹲坐在一旁,笑着说道:“老家伙,想我没?”
老叫花子熟睡着,置若罔闻。
似乎是知晓老叫花子这般反应,笑吟吟,开口说道:“一壶百花酿。”
假睡中的老叫花子突然伸出两根手指,缓缓说道:“两壶。”
钟杜武笑着点头,说道:“成交。”
老叫花子终于是抬起头来看了钟杜武一眼,蓬头垢面看不清样貌,油腻胡须粘成绺绺,张口间看到两排黄灿灿的牙齿,说道:“吃肉不?”
钟杜武有些嘴馋,回道:“最好不过。”
说着,老叫花子很是认真地注视了钟杜武一眼,摇头啧啧称奇,说道:“你小子,不一样了。”
钟杜武亦是觉得诧异,出声问道:“如何不一样了?”
老叫花子神秘兮兮打量着钟杜武,突然出声骂道:“小兔崽子,你没在李聚宝手底下当差。”
钟杜武失笑,回道:“这你如何知道?”
老叫花子倚着后墙,站起身来,傲然说道:“老夫是谁。”
“能是谁。”钟杜武似乎与这老叫花子很是熟络,毫不留情打趣道,
“应半仙呗。”
——
自当惠明带着何易进了都府外门,守卫看到惠明很是吃了一惊,却好似已有了准备,行了一礼便要去通知惠政王,遭惠明拦下,便径自入了府中,与何易前往。
步入外院,瞧得眼前偌大正殿,是为惠政王朝堂与满洲文武商议政务所在,止下脚步,正了正衣襟,拍净衣摆少许灰尘,走了过去。
方入正殿中时,便瞅见数列站立身影,皆背对自己面向一人,那人独坐正殿大椅之上。
满洲得见惠政王,却不似传闻中那般神武,须白发苍,正闭着眼睛让身后一个丫鬟揉着脑袋。
紧皱的眉头显示惠政王此时并非是享受神情,而是有些痛苦。
壮年时的惠政王久经沙场,屡屡征战打下这些江山,如今年事已高,早些年留下的暗疾皆是悉数爆发,也幸得惠政王体魄足够,得以硬抗住这些病痛。
殿中安静,惠明步入殿内的声音自然清脆,传进所有人耳中,低头偷偷瞥一眼过去时,皆是不由得身子一抖,露出震惊面容。
惠明受着满朝文武的打量注视,径自走到殿中,看着年衰的惠政王,朗声拜道:“惠明,见过父王。”
闻言,惠政王并不曾睁眼,只淡淡嗯了一句,再无言语。
虽说是商议政务,可这般情形之下,所有人均心知肚明的事,已至暮年的惠政王,早已是时日无多。
见惠政王不应,惠明亦不多言,生怕扰到惠政王歇息,默默退到一旁。
退到一旁众官中时,抬头看去,陡然间自另一侧与自己相对的位置,惠贤正静静站在那里,感受到惠明目光,惠贤亦是回望过去,二人对视,继而一笑。
手足同胞,同至于此。
能够站在这个殿中的人,皆不是傻子,看向惠明惠贤后,脑中已是飞速转动翻涌不止。
惠政王步入腐朽之年,传位之言并未下达,可继承一事,无非落在了成人的惠贤惠明二人身上。
见二人相见后的态势,无形水火,各为锋芒,明面上的交好,无非成了虚伪的造作。
二人之中,必有一人平步直上,也必有一人下落深渊。
追随于谁,这一步迈得自是至关重要,需要细细斟酌马虎不得。
既然惠政王显露颓态,这满朝文武自然早已打听好惠贤与惠明两位王爷的势力,这般比较下来,多是惠贤占得赢面大了些。
可也说不准,毕竟抉择一事尚在惠政王的手上。
但惠政王迟迟不宣,众文武自然不能像惠政王一般等待着,必须先于惠政王之前作下决定,鲁莽示好不妥,可迟疑不决依然会错失良机,弄得草草收场。
有眼尖之人突然认出了惠明身后的何易,镇守峙城的先锋使,威名远扬,自然有人识得样貌。
不免是露出震撼神色,既是有何易跟随,便只说明了一点,何易是为峙城先锋使,其头上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峙城的守将尤文。
自打惠武战死之后,心高气傲的尤文自是不服任何人,孤身携军镇守在边关峙城,抵御外敌,从不听闻这虎痴尤文与谁有所往来,好似偌大满洲中除了惠武,再无一人可以让那虎痴放在眼中。
事实亦是如此,待惠武死后,也确确实实没有一人能够让尤文臣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能够稳压尤文一头。
所谓虎痴,便是满洲里的一头猛虎,痴然忠一主,再不顾其他。
不料这惠明竟是有手段,能够令得满洲三痴的虎痴尤文,投诚于自己。
不可置信之际,貌似惠贤若隐若无的那点优势被何易这人静默地身影给消磨殆尽。
惠贤与惠明无言笑着,其后那满朝文武,打眼望去,竟是额头皆有汗水渗透出来,擦也不敢,只能任其自脸上滚动流下,滴在衣衫,打在鞋面,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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