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自己觉得自己很可怜（2/2）

其实安居坊是管吃管住的，只是这些乞儿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不肯长久住下。也许是不愿意受到约束，宁愿流落街头。

有心慈面善的婶娘路过时，常常会向乞儿们手里塞上几块饴糖。此刻，几个乞儿正为了一块饴糖发生了争执。一个不小心，其中一人被推搡在地。

陈妙真刚好路过，这小乞儿就摔倒在他脚边。

“嘘，不哭。不哭...不哭就有好吃的。”陈妙真抱起了泫然欲泣的小乞儿，轻轻刮去了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水珠，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把从戏院里顺来的五香蚕豆装进乞儿的布兜里。

可一起身，不小心撞翻了食盒的盖子。肥鹅浓郁的香味瞬间迸发出来。

平日虽然有馒头果腹，但这油汪汪的肥鹅可不是随便能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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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一时间，几个乞儿都痴痴地看着烧鹅，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乞儿之中有一人身形稍高，一直坐在坊门边的石料堆上。其他乞儿争执糖果时也未曾转头，仍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一本破旧的青皮册子。此时烧鹅的香气传来，看书的乞儿肚子也不由自主地“咕”了一声。小乞儿羞红了脸，瞪了一眼看着自己的陈妙真，又强迫自己转回头，不去看那食盒。

能识字，还有几分脾气...陈妙真微微一笑，心中了然。小道士从食盒中拎出烧鹅，用油纸一裹，然后轻轻放在会脸红的乞儿身前。

“帮大家分了吧。”说完，陈妙真站起身，慢慢离开。

天冷裹麻布，天热披草席。生活中有再多的坎坷再多的苦难，小乞儿都未曾同情过自己。哪怕每天就是靠着安居坊的馒头和酒肆中的厨余度日，可是活得自由自在。他为何要走过来？为何要把这食物放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觉得自己很可怜？

走远的陈妙真并不知道小乞儿的心思。这随手之举就如一片落叶飘入池塘，只能惊起一抹微微的涟漪。涟漪终究会散去，可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就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了改变。

“今天就只有酒？你这小子，也太抠了！”张麻子掀开食盒盖子，冲着小吝啬鬼嘟哝道。

“本来还有烧鹅的，路过安居坊的时候摔了一跤，这鹅就摔没了。”陈妙真赧然一笑。

“鹅摔没了？酒还在？你这臭小子谎都不会撒。”

食盒边还沾了些温润的油脂，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丝烧鹅的余香。听到陈妙真提起安居坊，张麻子略微一想，便猜到了大概。

这孩子其实心善的很。

张麻子叹了气，说道：“你小子这点心思...唉，那安居坊里也尽是些可怜的人呐。”

“嗯。”陈妙真轻轻应了一声。

“晚上就吃烤洋芋吧。”张麻子忽然笑了笑。

“又吃烤洋芋啊？”陈妙真嘟起了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