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妖（1/2）

家徒四壁大概就是在说阿筝的这座房子吧。天明时分，琢殷坐在屋檐上，看着坑坑洼洼的院子。昨晚他去了西跨院，发现每一间房都是空空荡荡，除去很大很重的柜子，没什么用的几案，真的什么也不剩下，连帐幔都被撕了去，留下一道毛茬。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脑子一热要住这，他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很想靠近。仿佛靠近她，就能填满满心的空荡。自他从林间醒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他有很多不知来处的习惯，比如，看到御商，他的手下意识的想要结印召唤，却记不起来具体的方法。他自己想不起来法阵的画法，却在郎槊画错的时候帮他改过来。或许他曾是一个修士，又或许他真的是神官，甚至，他或许真的是她的哥哥······

但她每次看向他的眼眸，都满是希冀，若是个误会，她该有多绝望。若能解开颈间的铁箍，也许他能够找回记忆。

一道开门声响起，琢殷闻声望过去，见卿卿背着一个小背篓正从侧门走出去。她打开门后，探出脑袋左右都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关好门，向城南门去了。

琢殷翻身从房顶跃下，也出了门，不远不近的跟在卿卿后面。

府邸里的华贵衣衫首饰都被搬空了，她不知从哪找的一套衣裙，虽不很合身，却也干净整洁。白裳粉裙，终于是个女孩该有的样子了。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头发用一块看不出原色的方巾绑着，小脸黑一块黄一块，身上的衣服好似穿了百年，脚上只有一只鞋，而且她浑身都有细小的伤口，有些是新的，有些已经结了痂。她望着他流眼泪的时候，甚至都能在脸上留下一道白印。她站在那个白花花的人面前，真的很像一团小垃圾。

如今粉粉嫩嫩，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她本该是这个样子。前面一辆骡车行过，险些带倒一旁的一个孩子，琢殷正想上前，就见卿卿扑了过去，抱着孩子滚了一个圈，新穿的裙子又沾了泥，她却毫不在意，随手掸了掸便继续上路。

他一路跟着她出了南城门，走到那片银杏林。往深处又走了有十步，她便将身后的背篓拿下来放在地上，然后蹲下身来——撸裙子。

这是他能看的吗？

琢殷一赧，别过脸去。接着传来“桫桫”的响动，琢殷再看去，她已经光着脚爬到树上去了。琢殷拧眉，这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定不是他妹妹。

只见卿卿利落地摘下圆润的白果，从树上直接丢进下面的篓子里，摘得差不多了，便迅速的往下爬，爬到离地面还有一个人高的地方，突然松开手，径直跳了下来。琢殷大惊，却见少女稳稳落地，裙衫翻飞，震起黄叶无数。此间细风拂过，叶落簌簌，少女扬起面庞，明艳动人，琢殷觉得好似第一次与真正的她相见。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像一朵开在荒漠的向日葵。

蓦然有股阴冷的气息靠近，琢殷拇指顶刀出鞘，环视四周。一声凄厉的呼救自林中响起，卿卿一惊，扯着裙子便跑过去，琢殷紧跟其后，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跌跌撞撞地跑来。

“救！救命！”那人嗓子嘶哑，身后流下一路的血迹。

卿卿赶忙跑过去，堪堪接住他跌落的身体，那人哆哆嗦嗦抬起手，指向身后。卿卿还未抬头，就听到一声刀剑相撞的钝响。琢殷架刀接住了砍向卿卿的剑，一抬手挡开，将人逼退三步，才攻上去，长刀一横径直朝那人面门挥去，动作极快，那人横剑接下，震的虎口发麻，当即收剑俯身，竟化成一只白虎，转身朝着林外奔去。

琢殷追出两步，见其没有复返的迹象，才跑回卿卿身边，却见卿卿将那人半抱起来，掌心摁在他的胸口。有微弱的黄色光芒自他胸口散出，琢殷脚步微滞，没想到她竟会结疗伤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