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2/2）

顾至的嘴发着抖说话，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他转身，背对着林合。

“出去。”

林合看见了顾至落下的那滴眼泪，他也能看出顾至的状态，他很在意那个女孩。

昏暗的房间里，顾至一人瘫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脑海里闪现着一道又一道关于他和女孩时光。

停留在他脑海中最久的是那天晚上，他和女孩一起坐在天台上欣赏着皎白月光的情景，女孩讲述着她不堪回首的故事，那道关于女孩最不想面对的事情，那道发帘中藏不住的伤疤。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亲手将那道最害怕的伤再一次揭开，让自己承受着透入心的痛，让自己流着数不清的血，让自己疤痕变的越来越深。

他一向安静的心因为她变的越来越复杂，他的大脑也愈发愈凌乱。

他瘫在床上的姿势和白色房间里的女孩一模一样，他想知道那个女孩每天躺在那不动，在想着什么，女孩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瘫在床上许久，看着白墙许久，他却还是进入不到女孩的心里，不知道女孩所想所悟。

床边的灯突然显亮，温和的光好似阳光。

他望着灯，不知不觉脑海中出现了他护送颜漫佳回家的情景。

安静的街道边，一盏忽闪忽闪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女孩，日出般的光照拂着女孩的小巧身姿，凉意丝丝的晚风吹拂着女孩的根根发丝。

女孩回头的那一刻，光里她那双水灵纯粹至极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女孩的眼睛比光还有显目，比光还要光泽明亮。

她的脸在光的应呈下是那么的白泽又无暇。

那一瞬间，女孩那双干净有神情的眼透过他的眼镜，进入到了他的眼里。

可是现在他眼里的女孩眼睛里却没有了任何的神。

情景闪过，此时此刻瘫着床上的他没有了眼镜，能够清晰的看见他眼睛中的泪没有停过，枕已被他的泪浸湿透了。

他紧紧的抓着枕头，紧紧的皱着眉。

白色房间的门再一次移动开，顾至慢悠悠的走到女孩安全距离之外，这一次他的眼睛没有看女孩，而是低着头，低着眼。

“你信错过的人只有我。”

“你的邻居对你是很真切的关心照顾。”

顾至本想说完话就离开，不过女孩开口说了话，他便停下了脚步。

“我要牛奶。”

他听到这句话时，先是震惊后是低落，他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小口气。

“纸杯。”

顾至说话后便快速走出白色房间，门紧闭后一秒，他忍不住情绪，一只手捂着嘴，眼眶湿润。

让他停住脚步的是女孩的声音，没有精气神，就犹如一支病怏怏的花，感觉是鲜花枯萎，到了花期就会没了。

让他低落的是女孩对自己没有一丝丝仅存的信任，哪怕只是相信他的一句话，他也会抬起眼，再一次看她。

他再一次进入白色房间时，手中拿着一杯纸杯装的牛奶，他将热乎乎的牛奶放轻声放在床边，便要离开。

“我被束缚着四肢，怎么喝。”

顾至退了几小步到女孩身边，解开捆绑着女孩的绳索。

颜漫佳扶着墙慢悠悠的坐起，顾至还是担心颜漫佳，便站在一旁，却并没有看着她，不过余光却有她。

颜漫佳颤抖着的手拿起纸杯向顾至走去，站在顾至面前，眼睛直直盯着他，他也并没有再戴过眼镜。

他却还是低着眼，不敢看她。

她直接将纸杯扔在顾至脸上。

顾至因为直面迎来的牛奶来不及反应，衣服已经浸湿，他挥手将脸上的牛奶抹过，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求求你，你让简空出来。”

“简空出来，你就能自由，这样不好吗？”

顾至抬眼看着颜漫佳，没有戴眼镜的他，眼里的颜漫佳有些许模糊不清，这样他就看不到她的状态，他就不会心疼。

虽然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可是他的神情却还是透露着心疼。

“她护了我这么久。”

“也该我护她了。”

“你休想动她。”

虽然颜漫佳的话十分有力量，十分肯定，可是现在虚弱的她，说的话并没有气量，她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她的眼睛已经不存在了哭泣，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哭泣。

不过她的眼睛却很是坚定，没有一丝丝的掺杂。

顾至听出了颜漫佳虚弱不堪的声音，他转身背对着颜漫佳。

“如果···你不在了，她在你心里，你心不跳，她也会死。”

顾至说完便离开。

白色房间里，颜漫佳坐在床边，望着顶处小窗外的光，这是她在这之后唯一次将顾至的话听到了心里，如果没有顾至的这句话，颜漫佳不会想起简空第一次书写时告诉过自己的话。

信：“我的灵魂在你心里，你不在了，我的灵魂便也会消失。”

那双无神没有情的眼睛里渐渐地对窗外的一切萌生了渴望，一小束束的阳光轻抚在女孩小巧的身姿上，女孩慢慢闭上眼，一点一点的去感受着每天都会有的温暖。

她在那一刻也并没有去真正的接受那一丝丝阳光的温柔，幽静的夜晚里那缕月光，也无法照进她的心里。

她曾经到现在的经历，都无法再让她的心被光点亮，更无法照亮她整个心房，她的心里会一直昏暗没有情，没有任何色彩。

她的心虽在跳动，可她自己却没有了感觉。

“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出去。”

而她的经历也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