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1/2）

从卢陵到关陵峡大约有二百里，上头给的指令是要三天之内必须赶到。

胡斐他们夜里赶路本来就看不清楚路，再加上雪越下越大了，行路就更加困难了。

走了一天，中间倒是休息了两次，露宿荒野，寒风吹拂着。出来的匆忙，很多人是没有机会给自己全副武装的，甚至有的穿着漏了风的破布衣衫，冰冷的雪花化在皮肤上，冻得不停地发抖。

幸好雪小了很多，衙役找了些不怎么湿的枯枝，也能燃起小火苗，众人就缩在一起，抱团取暖。

衙役身上是挂着布袋子的，每人有两个，装的是一些炒面，这是他们这些人三天的口粮。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就给分发了下去。

胡斐吃了些炒面，又拿出了怀里染上体温的大饼，狠狠地啃咬了一口，抵御寒冷和长久的赶路让他实在饥饿极了。

“斐哥。”胡斐耳边响起轻轻的一声男音，他回头一看，正是六子。

六子挂着笑，一脸讨好，眼神却往他的饼上瞧，他也是没吃饱的，不敢去找那些大人讨要，就舔着脸，来求一求这个还算有些情分的同龄人。

“哥，您是个有情有义的，咋俩凑到一块也算是缘分，也许到了那儿还能互相照应一二，您给我口吃的，我就以后都听您的，我保证！”六子眼里亮堂，清脆的少年音里满是真诚。

胡斐也不知道信了没信，闷声哼了一句，掰下一块给了他。

他不管六子这个才十四的人怎么就给蒙混过了关，现在只要不在烦他就好。

“谢谢哥，谢谢斐哥，唔，以后我都听您的！”六子迫不及待吞着大饼，吃的太快，尽然噎住了，不停的拍打着胸脯。

“咳...咳咳...救命！”

“娃娃你喝一口，块咽下去！”

一名衙役拍打着他的后背，其他人就只是看着，胡飞也在旁边站着，李老伯挺身而出，交出了自己揣在怀里，十分宝贝的水。

一路上，胡斐没见过他掏出食物，水却是瞧见了两次，按理说，这么冷的情况下，水是要结冰的，可李老伯一直暖着，流出来的才是液体。

一场关乎人命的危机就被一个有远见的老头给解决了，这么看来，李老伯还是一个有智慧的老人。

没休息多久，就要继续赶路了。

一个衙役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还有两个走在队伍后面。

看管的人虽少，可根本不怕他们跑了，在这儿的大多家里都有老有小，跑了他一个，全家绝得遭殃。

可这种情况下，依然是有人要钻空子的。

“官爷，官爷，我是真的不行了，您就让我去吧！”陈痞子捂着肚子，一边叫唤着，一边向着后方试探性的移动着。

陈痞子爹娘早些年就没了，一个妹妹也被他卖给有钱人做小妾去了，整天偷鸡摸狗，欺负女人小孩，人们就把痞子给冠道了他的名字上，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了。

抓人的时候，他本来想偷摸的跑，还是被拦下来了，不过他家就他一个男丁，银子也给踹在了自己身上。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卖着惨了，刚出县里不久，他就叫唤着肚子吃坏了，要求去方便。

衙役怕耽误了行程，没有答应，倒是向着其他人借了点温水，给他喂了，叫他忍一忍，等到下次休息的时候再去。

陈痞子朝着后面那个衙役撅了撅屁股，顿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发了出来，还伴随着一股臭味，在这冷冽的空气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哎呦，哎呦，官爷啊！我是憋不住了，您要是不放心，就看着我去吧。”陈痞子假做娇柔，眼看着就要倒向那位衙役。

“去去去！离我远点！”衙役嫌弃他还来不及，捂着鼻子一手驱赶着。

皱着眉头和同伴对视了一个眼神，就跑去前面了。

他又很快跑回来了。

“你，跟着我走!其他人，都跟上！”

衙役领走了陈痞子，陪着他一块方便去了。

一行人走出了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快来人！救人啊！”是那名衙役的声音。

另外两个衙役呼退了准备往回跑的众人，自己向着那边跑去。

半晌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又听见人的怒骂和叫惨的声音。

等胡斐他们再看到衙役们的时候，少了一个火把以及一个人。

是那个带着陈痞子去方便的衙役，他的眼角处有一块黑斑，是他给六子拍了背，胡斐记得很清楚。

陈痞子是被两人拖回来的，没打断腿，只是吓软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逃跑被发现了，两人追逐的时候滚了坡儿，可怜那位衙役，救了这陈痞子，自己却丢了命。

另外两位是动了气，一人眼睛都有些红了。

两人打了陈痞子一顿，却没下死手，可陈痞子却不好过了鼻梁都给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