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蒸汽机与铁路（1/2）

说起来大楚在大德年后期也是流年不利，先是云霄关以西雍凉二州大旱，导致大规模的民乱爆发，随后又是大河决堤，关东的豫、伊、陈、蔡、宛、汝、梁、淮、泗、皖、徐、济等十二州被灾，大涝之后又复大旱，前一年颗粒无收之后下一年的耕种被耽误已成定局。而延续了十多年的楚燕战争使得朝廷不得不连年横征暴敛，因此民力薄弱，缺乏抗灾能力，国库偏偏又十分空虚、救灾有心无力，数以千万的饥民不得不离家踏上了逃荒之路，而之前在雍凉失败后逃往巴蜀一带的乱匪余部又开始趁势向东发展，裹挟流民，颇有声势复振的意思。

而这片地方乃是中土的腹心，既是人口最多的地方，也是最主要的产粮地区，这里大面积受灾以及随之而来的流民和民乱，情况就非常严重，几乎肯定是要动摇国本，在此北燕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一个搞不好就有社稷倾覆之虞。

正定帝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这还是幸亏了昭武皇帝北却燕虏，否则局面就必然已经是不可收拾了。

好在目前还不是没有办法，尽管国库空虚，但大楚的工商业发达，各大商会所掌握的财力极为惊人，只是看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部分力量动员起来。

大楚毕竟是大国，尽管次此受灾的面积空前之大，但依然还有东南的吴扬诸州以及中南的荆湘诸州皆素称“鱼米之乡”，水运也算是便利，全力动员的话，足以救助灾区的过半人口。只是还有众多的灾民就无法得到救助，依然还是致乱之源。

安达知提出的大移民计划的思路，几乎可以完美地解决了这一问题，通过向不同地区移民，来消化无法得到救助的灾民，还是有望将局面稳定下来的。

尤其是向西北云朔之地的移民，还有望顺便收复丢失了千年之久的天华故土，对于正定帝的吸引力自然是极大的。

目前的好处是雍凉二州已经缓了过来，而乱匪余部流窜至巴蜀后尚且未能形成气候，因此巴蜀总体上还算是稳定，又是恰逢连续数年的大丰收，从那里也可以调拨粮食北上，所以移民数百万到大西北不是不可行。

当此之时，正定帝已经顾不上朝堂内部的权力之争，暂时只能集合各方力量，先把眼下这一关过去再说了。

在江昊集结了至少数百人忙活了半个月之后，一份完整的计划书被炮制了出来，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安达知的书案之上。

这份计划书非常详尽，把几乎所有的方面和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令安达知不得不击节称赞。

经过朝议，这份计划书被通过，并且任务立刻分解到了各个部门，开始紧锣密鼓地执行。

正定帝在朝会结束时表情严肃地道：“此事关乎社稷存续，无论是哪个衙门、哪个地方、哪个人，敢有玩忽职守者，朕必严惩不贷！”

对他来说，这既是一次考验，也是一个机遇，这件事做好了，他的帝位就彻底坐稳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动摇。

为此，他甚至抛弃了成见，接受了安达知的谏言，下旨命江昊赶赴北峡，作为经略云朔之地的“总制”，有权节制相关的各军和各地方。

对于在平定后党之乱中收获最大、目前在朝堂上的势力大增的元老派来说，这次救灾求存的大举措，也是必须要全力支持的。一则是受灾诸州正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的主要部分，一旦局面彻底糜烂、受到最大的打击的正是他们及其背后的各大门阀世族，二则是安达知与江昊提出的计划中，让他们看到了很大的机会，是千年不遇、绝对不能放弃的机遇。

云朔之地在上古末期到中古全期都是归属于中土天华帝国的版图，是天华帝国“断北夷右臂”的重大战略举措的结果，那片土地乃是大河上游，水流密布，土地肥沃，素有“塞上江南”的美称。

自近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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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天华势力向东萎缩，不但云朔之地丢失，就连北山峡、东峡也相机失陷，甚至就连凉州也曾经落入西戎人的手中，长期作为帝国中枢腹心的雍州都沦为了边疆。所幸在近古末期到近世，天下大势有所改变，不但凉州收复，就连东峡也重新回归，甚至就在楚燕战争爆发的前夕，北山峡也被重新纳入了帝国版图。

尽管楚燕之战爆发后，北山峡又再次丢失，好在不久前又重新规复，这就给向西北方向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在那份计划书中，江昊对于西北的战略地位做了专门的论述，这是参考了蓝星上东方大国的大西北局势做出的论断，分析了中古时期天华之所以强盛、近古之后之所以衰弱的原因，高屋建瓴，其站位超出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因此颇有振聋发聩之效果，在朝会上震撼了正定帝以及群臣，坚定了他们收复云朔之地、再次“断北夷右臂”、甚至进而控扼西域、降伏北夷诸部的决心。

自古以来，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由于生存环境和生产方式的原因，他们每年都有一段时间日子比较难过，人少的时候还能撑过去，一旦人口繁衍，若不向外劫掠，则必然要引发大饥荒。

而他们劫掠的方向有二，一是南下朝向中土，二是向西攻伐西域。与中土不同，西域乃是小国林立，根本没有能力抵挡北夷人的入侵，所以北夷人总能从西域得到补充来恢复自己的元气。如果失去了西域，那么北夷人一旦南下失败，就只有灭亡和降伏两条路好走了。

这就是控扼西域、“断其右臂”的意义所在。

收复云朔的意义，就在于云朔之地西与西域相接，由此便可以在西域建立防御北夷人的力量，使其无法从西域获得补充，最终不得不对大楚表示臣服。

而一旦北夷人被征服，则以东胡的幅员，根本不足以成为中土帝国的威胁。

对正定帝来说，一旦此举成功，则大楚对北燕就将获得巨大的压倒性优势，而他的功业甚至要超过本朝历代天子与昭武皇帝，直堪与太祖皇帝比肩！

所以，不由得他不支持这个方案。

也正是由于这份计划书，江昊虽然人未至京师，但名声却是再次大噪，振动了朝野。

任何计划，其实不在于它的想法有多么美妙，而是它能不能给各方带来利益、赢得各方的支持。

而江昊的这份计划书，就正好做到了这一点。

为了收复云朔的计划更加顺利，江昊甚至还纠集了一帮工匠，开始研制蒸汽机。